分卷閱讀107
她并指一劍,剛要驅使燕白飛出,好斷了朔夜爵前行路,未想眠冬的劍氣先了一分。 說是先了一分也并不妥當。 越鳴硯在最早拔劍出鞘的時候,或許就已經算到了朔夜爵會對他們視而不見了。 眠冬出鞘,引雪谷共鳴而動。原本飄于空中的干冷雪花忽凝成冰,連風都止了。北境里原本足以遮掩足跡的風雪在此時盡數成了能刺入皮膚血管之內的冰晶細針,從天到地,從眼前一點至身后萬千。 朔夜爵提著燈,瞧著眼前凝成了尖銳冰刃的散雪,蒼白面上浮出一抹笑。 他提著燈,終于開了口。 他的聲音里倒是半點兒也不像是修真者,盡透著久病的沙啞與氣虛,只是他說話的語調卻又悠然清晰,比一般的修真者倒還要自信張揚,反使人忘卻了他的氣弱,只留下鋒銳勢強之感。 朔夜爵問:“這是求醫?” 秦湛原本也只是打算用燕白的銳氣壓一壓他手里的那盞幽冥燈,阻了他的前路強留下人再細談??稍进Q硯倒好,直接凝了風雪成刃,將人困在原地進退不得,知道的是求醫,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威逼脅迫。 不過秦湛倒是挺喜歡這個方式的。 對待有些人的確沒法用守禮的方式,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會受禮。聯想到朔夜爵的行事風格,彬彬有禮大概只會被他丟進雪原上喂狼。 秦湛沒開口,越鳴硯便回答了朔夜爵,他不卑不亢道:“是求醫。前輩因風雪急于回程,我等為了挽留前輩,也只好先止一刻風雪了?!?/br> 朔夜爵聽完了越鳴硯的話,總算是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他既開來,越鳴硯便再也沒有凝雪成刃的道理,眠冬收鞘一寸,雪谷里的空氣也重新流動。 朔夜爵盯住他腰間的劍。 他道:“魔道里沒有這樣的劍,你不是魔道中人?!?/br> 越鳴硯沒有否認。 朔夜爵又重新收回了視線要走,他說:“我不救正道之人?!?/br> 越鳴硯這次未攔,他卻說:“非魔便是神,非黑即是白嗎?” 朔夜爵腳步頓住,他回首,似笑非笑:“那你是魔道中人?” 越鳴硯也沒有回答,他同樣問了朔夜爵一個問題。 越鳴硯問:“朔夜爵可是魔域之人,可是魔尊座下?” 朔夜爵眼眸本就純黑,當他冷下神色,那雙眼睛便更似玄黑刀鋒,仿佛能刺進人的魂里去,剔骨剜rou。 小花驚得退了一步,她拉著秦湛的衣袖低聲問:“劍主,師兄在和曾祖爺爺說什么,我聽不大懂?!?/br> 秦湛也不大懂。 她要是擅長這些,也不會當初溫晦一拐她就跟著跑了。雖然不擅長,但好歹秦湛也知道越鳴硯在做什么,所以她回答小花:“你越師兄在求醫?!?/br> 小花:“……”論、論辯式求醫?我們修丹道的,難道還要學論辯的嗎? 小花不說話了,秦湛也很有興趣越鳴硯到底能不能憑借言辭說動朔夜爵來替她診治,便也只是護著小花在一旁,沒有半點要祭出“巫祝之后”這塊通行證的意思。 雪谷風冷,朔夜爵不過多立了一會兒,眉梢已凝上了冰霜。寒氣入體惹得他又咳嗽了幾聲,他平穩了氣息才對越鳴硯道:“小兒黃口,倒也不怕閃了舌頭?!?/br> 越鳴硯恭敬答:“尊老敬賢,前輩所問晚輩不敢不答,只得以問代答?!?/br> 朔夜爵冷笑,他道:“你要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溫晦來了,跪著求我也沒用。我說了不救正道人便不會救,不是你嘴上兩句糊弄了一二,我就會著你的道去救?!?/br> “非神非魔,非黑非白,謝你看的起我,還特意為我尋了處能待的道來。只是你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該問問你后面立著的那年輕女修?” “我就算眼睛再不好,待在這雪谷過久,卻也認得昔年攪弄風雨的仙劍燕白。燕白之主,閬風秦湛之名,在五十年前正魔一戰后,更是響得連雪谷都聽得見?!?/br> “你來此三人,唯有執燕白劍者身上靈滯氣亂,想來便是為她求醫?!彼芬咕袈曇舭l冷,他笑道:“這樣吧,看你年紀輕輕,卻有膽子攔我,更有膽子糊弄我,我給你個機會。只要這執燕白劍之人親口承認她為魔道,我就替她診治?!?/br> 朔夜爵話一出,越鳴硯眉頭忍不住蹙起。 他淡聲道:“前輩雖有幽冥燈,但估計也知這燈敵不過燕白。北境風急雪冷,前輩便非要擇一條兩敗俱傷之路嗎?” 朔夜爵不在意道:“兩敗俱傷?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求醫者和醫者,傷得永遠只有一個?!?/br> 越鳴硯正要再說什么,朔夜爵卻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他再次看向秦湛,秦湛將小花護住,握著燕白劍坦然地回望了過去。朔夜爵看著她,好半晌露出了極淺的笑。 他問:“靈滯氣亂,手執燕白。你是秦湛?!?/br> 秦湛答:“是?!?/br> 朔夜爵:“這可太有意思了,我數年不出雪谷,竟然出了這么有趣的事。喂,小丫頭,我問你,你現在多大?” 秦湛遲疑了片刻,說:“十五,或者八十?” 朔夜爵點了點頭,他說:“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來,你現在可就是個真真正正,誰也叫不回的十五了?!?/br> 秦湛忍不住皺眉:“你什么意思?!?/br> 朔夜爵道:“沒什么意思,我可以替你診治?!?/br> 秦湛聞言卻生起警惕:“代價呢?” 朔夜爵微笑道:“很簡單,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br> 秦湛:“什么?” 朔夜爵問:“你還記得你師父是誰?” 秦湛覺得這問題簡直莫名其妙,她幾乎不用思考便回答了朔夜爵:“閬風溫晦?!?/br> 朔夜爵笑意更深,因為心情愉快,他甚至不小心嗆進了風,偏過頭去,用絲巾壓著又咳了半晌。 他對秦湛道:“嗯,那我和你說一件事?!?/br> 秦湛:“?” 朔夜爵露出微笑,他溫柔說:“你把他打進煉獄窟啦,一劍穿胸,差點沒能活著回來?!?/br> 秦湛:“……?” 她的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幾乎是下意識看向了越鳴硯,她問:“我知道溫晦入魔了,可我什么時候將他打去過煉獄窟?我們、我們不是才開戰嗎? “還有那那地方……不是只能進不能出嗎?” 越鳴硯張了張唇,顯然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朔夜爵雙手籠于袖內,慢慢答道:“你不知道?你早在五十年前就做完了,我很好奇,溫晦這種怪物,你是怎么做到將他打進去的?你若是能告訴我他的弱點,我不僅可以救你,我還可以替你的徒弟醫他那雙眼睛?!?/br> 秦湛張了口,她眼里第一次浮出了混亂。 她說:“我,我不知道?!?/br> 朔夜爵看著她,笑了笑,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