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繁華落盡

    紅舟仿佛并不意外。

    她說：“活了近三十年，若還不能明白世間事皆有可能，豈不是枉費虛度了時光？”

    “你以前并不是這樣，這不像你個性。你不驚訝的最根本原因只能是因為你心里已經有過了這個設想?！?/br>
    “爾辛啊，你這么敏感聰明的女人大概也只有阮淳之那樣的人敢娶了?！?/br>
    我大笑：“胡說，陸凱也敢?！?/br>
    “他是傻的。幸好你心腸不壞，不然算計的他底掉?！?/br>
    “我還算心腸不壞嗎？我只是比較懶，也不屑做那種事?！?/br>
    “婚禮時間訂了嗎？”

    “在做計劃。大概要先去領證?！?/br>
    紅舟搖頭：“長這么大什么怪事都見過，今后我也會是個遇突發事件也能鎮定自若的女人?！?/br>
    不會，一個人的性格很難改變。

    “我要去拜訪阮堅強了?！?/br>
    紅舟盯著我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真的十分好奇。當年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可你要嫁給他兒子了?！?/br>
    “愛情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受。感天動地的單戀只能算是桃花白骨?！?/br>
    我換了件衣服準備出門。

    紅舟問：“要我準備什么賀禮給你？”

    我回過頭笑：“有你，就是最好的賀禮?！?/br>
    我跟阮淳之去見阮堅強。

    我在車上問他：“那天之后你跟你父親大吵了一架？”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略有停滯。我輕咳道：“抱歉，不該在你開車的時候提這件事?！?/br>
    “我父親他……應該也能察覺到，或許他也知道咱們有一天會結婚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罷了?！?/br>
    他轉著車子拐了個彎，在別墅區后面一處偏僻的林蔭路上停了下來。

    點燃一支煙，他吸了一口，道：“因為在此之前，我沒有因為女人的事跟他發過脾氣?！?/br>
    這條路安謐寧靜，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下來，我想打開天窗過氣，被他按住了。

    他掐滅了手中才燃起的煙，扔出了車窗，又探過頭來吻我。

    降下座椅，他想擋在我身前，卻又拉了我，低聲：“到后面去?！?/br>
    我明白了，他這是在家門口的地方宣示自己的主權。

    “淳之，你不必如此不自信?！?/br>
    他并不理會我的話，只是很霸道的親吻我，并且扯下自己的領帶。

    也許他跟我求婚，也是源于他的不自信。

    但也是源于他害怕會失去我。想到這，我又很感動，只是用力的回應著他。

    人生漫長的旅途，每個人都會逐漸遍體鱗傷，我們所能做到也只是找到另一個人互相取暖，舔舐傷口罷了。

    許久之后，他躺在我的胸口，汗水浸濕他的額頭。

    他輕聲說：“我永遠都記得你突然出現在B市的那天，和你走的那天。我甚至不敢跟你告別，就怕這句話之后再也見不到你?！?/br>
    我擦著他的汗水，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也很輕聲的回道：“今后再不會有任何人是你的威脅?！?/br>
    他的占有欲溫暖了我內心的冰冷，我的使命感治愈了他內心的無力。

    我們整理好了衣物，他重新坐回駕駛座位，啟動車子。

    阮青來開的門。

    他還不知道，很意外的看著我：“爾辛？是父親喊你來的？”

    “阮青，看樣子你一直住在這里？”

    他身后多了一個人，是陳貴晶。

    “孟小姐?！彼尹c了點頭。

    阮淳之拉我進去，不滿道：“為什么站在門外說？”

    看來他與阮青間的戰爭，一時半會是無法平息了。

    阮堅強從樓上下來，看到我站在屋內，竟然還帶了絲笑意。

    果然，他應該是已有察覺了。

    阮淳之開門見山：“爸爸，我帶爾辛過來是想宣布一件事?！?/br>
    阮青終于意識到是大事臨門，很緊張的看著我們。

    “我們要結婚了?！?/br>
    阮堅強一點也不意外。倒是阮青和陳貴晶，兩個人睜圓雙眼張大嘴巴，表情如出一轍。即使感情再不和諧，也是一家人，真的相像。

    阮堅強點了點頭：“在選日子？”

    “也在做計劃籌備?！?/br>
    “需要我找人幫忙？”

    “如果需要會問您?！?/br>
    阮堅強再次點了點頭。

    “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br>
    “留下吃晚飯吧？”

    “不必了，爾辛最近胃不舒服，我要帶她去別的地方吃?！?/br>
    阮淳之真是個記仇的人，這個時候也不忘嘲諷。

    我們回身要走，阮堅強叫住我：“孟小姐?！?/br>
    他的目光有些濕熱：“原來孟小姐知道我的事，是查過嗎？”

    “不?！蔽倚α诵?，挽起阮淳之的手臂“年輕的時候，我是您的影迷?！?/br>
    他目光中的溫熱逐漸散去，消失在已略顯昏黃的眼白中。

    屬于他的時代已經過去。

    阮淳之帶我出了門，他將車子往我家方向駛去。

    夜色微沉，入了傍晚。

    就如同人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候已經過去，遲暮時節，最是惹人感慨。

    我在他身側喃喃：“繁華落盡終虛空?！?/br>
    他伸出手握住我，眼中也帶著笑意：“只愿最后的虛空之中還有你?！?/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