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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看到你,我怕看到你?!?/br> “如果你不要我——”他連忙在雪地中爬著起身,想抓住從身旁拂過的裙角,“那我要怎么辦?” 如果不要他,他還能去哪里呢? 繁勻青輕輕搖頭,沒有半分情緒,道:“不關我的事?!?/br> 她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荊平天身旁,男人有些陰鷙的眼神讓她感到一絲不安。 繁勻青加快了腳步,與荊平天擦肩而過時,度華年的聲音猛然在后方炸開—— “青青!” 繁勻青來不及反應,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然后喉嚨就被卡住了。 她有些艱難地嗚咽了一聲,掐在喉嚨上的手有力而且骨節分明,讓她呼吸困難,幾乎窒息。 “青姑娘!”胡溪林也驚了,卻來不及上前幫忙。 荊平天微微一動手指,cao縱荊棘攔在度華年面前,嘿嘿笑起來:“終于等到你們說完話了?!?/br> 他湊到繁勻青耳邊,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愛你嗎?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br> ☆、棺藏雪(十一) 度華年咬著牙,搖搖晃晃站起身,看到繁勻青眼神的那一瞬間,過去百年的記憶走馬觀花般涌現。 他曾在他們一起共度的宅子里,燒毀的大樹下打造著冰棺,將那具無法辨認的尸骨放了進去。 他從冰冷的湖水中撈起那把傘,一起放入冰棺。 冰棺無法從中間立著一根柱子的大門拖出去,于是他砍掉門前的柱子。 他拖著冰棺,一直到了重云雪山上。 那些人沒有攔住他,因為他們也曾是他的族人,他們有共同的血脈。 虎式部的人們,為他鋪砌前路,幫助他來到重云雪山最高的地方。 那里萬年雪封,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雪,化不去的寒冰凍結山脈。 他一直走,一直走,終于來到了那座冰山之前。 他從前不信神明,如今卻成為神明最忠信的信徒。 “……如能言……不盡能言愛……” 他跪在冰天雪地中,眼淚從臉頰落下,在滑落的半空中被凍結成冰,與地上的雪融在一起。 “我只想問問神……” 他卑微地埋著頭,哽咽著說。 “……只想問問您……為何至愛不親?至親不愛?” 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聲音湮沒在呼嘯的風雪中,沉寂在時光的長流中。 沒有回答,他沒有離開,只是跪在雪中,任由看不到盡頭的雪落下,覆蓋他的身體。 不知道跪了多久。 太久了,久到他都不記得了。 好像外面的世界早已過去了數不清個春夏秋冬,但這里一直是大雪紛飛。 他抬起頭,看向冰山,那冰山很遠又很近,他看得見那冰山,卻怎么也看不清楚。 ……太遠了。 視線中隱約出現了人的身影,他睜大了眼,想努力看清那人。 她在風雪中越來越近,修長的衣裙拖在腳下,嘴角含著熟悉而溫柔的笑,像極了春天到來之時,花朵盛放,能叫人聞到花的香氣。 那個名字卡在喉嚨中,發不出來聲音,他才驚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了。 她的衣角在雪中輕拂而過,似是一朵盛放出香氣的花在雪中極輕地一點,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他努力著,費了很大力,終于發出了一個字—— “夕……” 視野模糊中,他看到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 可是他沒有力氣了啊,沒有力氣伸手,沒有力氣站起身,更沒有沖上前抱住她的力氣。 終是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空靈的聲音回響在這無盡的茫茫中,叫人聽得恍恍惚惚的。 “度華年,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他茫然地睜大著眼,眼中倒映出他最熟悉的那人的模樣,她的神色熟悉依然,但她卻說著陌生的話。 是誰……? * 過去的記憶歷歷在目,度華年閉了閉眼,眼神冰冷:“放開她?!?/br> “我沒說不放,”荊平天笑,“但總該有點什么代價吧?讓我滿意……” 度華年不想和他廢話:“說,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想要他的命,還是想要他心臟中的剎羅菱? 荊平天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你一直都很識相啊……我的要求很簡單……給我跪下,說自己錯了?!?/br> 繁勻青有些不能相信,荊平天是這么好打發的人? 度華年抿著泛白的薄唇,一拂衣袍,跪在荊平天面前,壓低了頭:“我錯了?!?/br> “把那刀拿起來?!鼻G平天很滿意度華年的配合。 度華年眉眼間帶著寒色,但依然很聽話地撿起了他的刀。 “現在……現在,把你的心剜開吧……”荊平天笑得暢快極了,“來讓我們看看你的心,到底長什么樣的?!?/br> 繁勻青猛地瞪大眼,不顧卡在喉嚨處的那只手,大喊道:“不要!” “為什么不要?”荊平天作出不解的模樣,偏頭問,“你不想看看他的心嗎?不想看看你在他心中占幾分嗎?” “我,不看!”繁勻青咬著牙,狠狠道。 “我在為你提供機會呢?!鼻G平天說。 繁勻青回頭,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怒道:“老娘的男人,要看我自己回去扒了衣服看,不!需!要!你!” 她呸了一聲,繼續說:“就算我討厭他,就算他總是騙我,但只要他哭著來求我原諒,我還是會考慮一下的!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無關……嗎? 真是憎惡啊。 荊平天眸色逐漸變得深暗,仿佛醞釀著風暴。 他猛地用力收緊了手,繁勻青驚呼一聲,被掐住幾乎窒息的感覺讓她頭腦都不清晰了。 度華年臉色一變,似乎想沖上來,卻忌憚太多。 “挖出來?!鼻G平天低頭盯著他,“把剎羅菱交給我!” 他的神色越來越瘋狂,眼中涌動著的,是渴求的光。 度華年抬起頭,看著被挾持的女孩。 那是他最愛的姑娘,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可以什么都沒有,但他的姑娘不能有事。 他抬起手,扯開衣襟,舉起手中的刀。 荊平天笑著抖動著身體:“……用自己愛的人的脊骨打造的刀,那不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嗎?” 繁勻青終于喘了一口氣,大喊道:“不可以!” 度華年看著她,臉上露出笑意,一眼可以看透徹的溫柔,說了一句無聲的話。 繁勻青看清楚了那個口型——“對不起”。 她的眼淚忽的就涌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么對不起的呢? 他還什么都沒有告訴她。 她還沒有聽他親口說起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