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顫抖，道：“不敢隱瞞太皇太后，奴才真對面斑治愈不抱希望，可宮中女眷多是容貌娟秀，奴才雖避居同順齋，但總是身在宮中，還是希望面斑能淡些，因而在近侍人的勸說下，便很想了些祛斑的法子?！?/br>
    太皇太后似聽得滿意。語氣緩和了下來：“只要是生為女子，無不愛惜容貌，你這般作自是對。沒什么好跪的?！?/br>
    “謝太皇太后?！钡抡涫媪丝跉?，垂首站了起來。

    太皇太后不再理會德珍。對通貴人道：“蘇茉爾去找你，想是也對你說了，哀家宮里也個不長眼的奴才，竟把你那的冰擅自挪用了，這算是哀家的不對，下午哀家會讓人再送些冰到你那?！?/br>
    通貴人看了一眼德珍，輕聲答道：“奴才前幾日就差人問了何時可以領冰。內務府說要到五月才行。所以這冰，奴才覺得應該是德貴人的?！鳖D了頓，補充解釋道：“畢竟自奴才搬來此，只有德貴人時常來探。便想送冰的人是德貴人?！?/br>
    聽到通貴人提起自己，德珍只愈發的垂首，恭敬的端立在那。

    太皇太后眉宇間掠過一抹意外，抬眼看了看德珍，又看向亭外抬放的冰。見到幾個跪在地上的簌簌發抖的內務府太監，厭惡的皺了皺眉，對秦福祿吩咐道：“按著各宮的分列，讓內務府明兒就把消暑的冰發了?！?/br>
    秦福祿躬身應了，有一名三十多歲的嬤嬤從慈寧宮的方向走來。稟道：“乾清宮有人來話，皇上正騎馬從天壇祈雨回來，估摸著半個時常就能到慈寧宮，陪你一起用膳?！?/br>
    蘇茉爾聽得眉開眼笑，幾乎看不見眼睛：“那奴婢趕緊把剩余的一段抄寫了，奴婢得早些回宮好生備膳?！闭f時，就往擺著文房四寶的地方走。

    太皇太后搖頭失笑道：“皇帝就是被你寵壞了，不過走著去天壇，又沒什么累人的，用得著你親自下廚?！庇挚戳搜弁ㄙF人，另道：“你先會不是眼睛酸疼么？棠綾丫頭字寫得不錯，正好讓她代你寫吧?！?/br>
    棠綾丫頭？

    棠綾是通貴人的閨名，太皇太后喚通貴人棠綾丫頭，單憑這份熟識看的話，她們必然……

    “啊——”不及細想，只聽剛持筆要書的通貴人低叫一聲，德珍忙凝神去看，卻見一滴濃墨滴在小冊子上。

    通貴人看著滴淌的墨汁愣了一瞬，咚的一聲跪下，誠惶誠恐的道：“奴才該死，奴才的手近來乏力，竟然毀了嬤嬤抄寫的佛經?！?/br>
    太皇太后目光停在通貴人骨瘦嶙峋的手上，眉頭一皺，就這樣盯著通貴人的人不發一言。

    太皇太后厲經三朝，早是喜怒不形于色，豈會露出如此明顯的不悅？

    德珍一旁看得心急，猛一抬頭，見太皇太后只是盯著通貴人的手，心念一動，只道此番機會難得，心下一橫，急忙向太皇太后草率一福道：“通jiejie她不是有心的，奴才愿代為抄寫，請太皇太后恕罪?！币幻嬲f著，一面不由分說得另起一頁提筆疾書。

    太皇太后仍沉默不語，只是目光如炬的盯著德珍。

    德珍滿頭大汗，卻不敢停筆，也不愿提筆，告訴自己太皇太后只要不出聲打斷，她就要作勢不知的將佛經抄寫完成。不知是否是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被生效，太皇太后沒有打斷她，周圍也沒有發出聲音，德珍漸漸地平心靜氣，整整一頁的佛經她以一盞茶的時間抄寫完。

    放下筆，德珍捧著小冊子雙膝跪地，卻并未直接呈給太皇太后，而是高舉奉給蘇茉爾。

    蘇茉爾接過一看，眼睛不覺一亮，笑著遞到太皇太后的面前道：“奴婢果真老了，還是德貴人聰慧。將字放大抄寫，這樣看起來也不廢眼神，這字也寫得清秀?！?/br>
    太皇太后沉默的看著，半晌微微點頭道：“是不錯?！?/br>
    德珍心下一喜，更加低低的俯身而下，不卑不亢的道：“太皇太后謬贊。若太皇太后不棄，奴才一個閑人而已，可為太皇太后謄寫下來?！毕肓讼?，又帶著幾分焦急的補充道：“不會打擾太皇太后，奴才是說將所有謄寫完，一次呈上?！?/br>
    太皇太后看著伏首在地的德珍，又看了一眼垂首侍立在旁的通貴人，無聲無息的嘆息了一聲，終是對著德珍露出一絲笑容道：“欲速則不達，抄襲佛經不能徒塊，也要用心方是。若你真無事，每日就來此為哀家抄寫一章佛經吧?！?/br>
    “奴才遵旨?！钡抡涔Ь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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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徐徐圖之

    恭送太皇太后走后，德珍和通貴人徒步回春芳齋。

    路上沉默一時，通貴人腳步停下，隔開春雪的攙扶，輕聲吩咐道：“我和德meimei要單獨走走?！?/br>
    德珍聞聲抬頭，通貴人正側臉笑看著她，小徑兩旁是參天的古樹，斑駁的樹影籠著通貴人的笑容，讓那笑容有些模糊又有些通透，她心中不由一怔，旋即順從了通貴人的話，揮退了秋林。

    秋林和春雪各福了個身，退后數丈之外跟著。

    德珍上前攙扶起通貴人，一邊慢慢的朝春芳齋走一邊低聲道：“jiejie將抄寫佛經一事讓給meimei，meimei謝過jiejie了?！闭f時下頜微斂，眼簾低垂，睫影輕輕覆下，別生一番清雅之姿。

    通貴人眼睛微微一瞇，笑了起來：“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沒恭喜meimei夙愿得償?！?/br>
    夙愿得償？

    德珍心念一動，果然如此！通貴人早已察覺她有親近太皇太后之意。不過通貴人既然一直沒點明，方才還幫了她，這說明通貴人并無害她之意，她又何妨坦誠？于是抬起雙眸，直接看向通貴人問道：“jiejie果然聰慧，只是不知jiejie何時知道的？又為何還要幫我，難道不怪我利用了jiejie？”

    通貴人略有一詫，似沒想到德珍說得這樣直白，下一瞬便也直言道：“自上月初旬，meimei的容貌恢復八成后，幾乎每隔兩三日便來一趟春芳齋。而且每一日來的時辰，都是臨近午初。久而久之下來，我才有些疑心meimei，再一想春芳齋與慈寧宮距離甚近，這才略明白meimei的用心?！?/br>
    德珍默默的聽著，心里卻是一嘆，到底是她心急了。也太功利心了。

    通貴人似知道德珍所想，目光靜靜落在德珍身上：“meimei無需感懷，身在這宮中。沒有哪人處事單一，往往每做一件事。目的至少有兩個。這不僅是你，也包括我?！闭f著一笑，笑容誠摯：“再說meimei待我母子的心是真的，這便無關利用與否，而是將心比心，我自要幫meimei一二?！?/br>
    德珍大震，饒是心曉通貴人不一般。卻萬萬料不到通貴人會說出這番話；又一想通貴人即使心性通透，也落得如今下場，可謂是明珠蒙塵，卻也只能如此。不禁由彼思己。心頭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