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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姑蘇蘇河 文案 鴛鴦朝他笑了笑道,“我從前想著,這一生結束在你手中便是萬幸,現在我卻想著,我的命斷在誰的手上都可以,唯獨不能是你?!?/br> 一年春,一場夢 ======================= 第1章 鴛鴦 章赦從茶館出來時正遇上進城的囚車,領頭的一個騎兵是府尹衙門最得力的捕快。秋意寒涼,身穿囚衣的罪犯歪倒在木頭做的囚車上,手上扣著鐐銬,在空中晃蕩著發出金屬的碰撞聲,出乎意料的悅耳。 他站在原地,靜待一隊人馬經過。囚車到達他面前時,里面的人側了側身子,原本背向他的身影轉了過來,前襟上染著一片暗了顏色的血,肩部還星星點點濺上了一些。那人半寐之際額角磕上硬邦邦的木頭,皺著眉偏了偏頭,過了一會兒眼簾微開,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穿透人群,直直的朝他看來。 章赦就這樣直接看進一雙淺色的眼眸中。 夕陽西下,僅剩片刻余暉,地上的金光穿過凌亂蔽目的碎發,折入她眼中,滿目璀璨。金光還未退卻,她卻忽的一閉眼,光芒一暗就再未亮起。 金屬叮鈴聲漸弱,聚眾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了。 赤紅色的馬從街角跑出來,矯健的邁了幾步便走到章赦面前,章赦看了看馬,又看了看身邊的牽馬的護衛孫順,終是踩上馬鐙上去了,輕叱一聲,馬兒便噔噔小跑起來。 不出幾日他便要去江陵任職,路途遙遠,以前練習騎術時偷了懶,現下倒是要全部補上。他在章府門口下馬,晚風推著枯葉聚在門口的石獅腳下,章赦踏著臺階入府,暗紅云紋錦袍在門檻上一掠,幾縷晚風抵在他如松挺立的背上一塊入了府。 正在門后不遠處掃著落葉的老婦見著來人,退至一旁行禮,“二少爺?!?/br> 章赦點點頭,轉過月洞門,徑直回房。 吃完晚飯,章父便將他喚至書房,交代上任的一些事宜。章赦是幼子,少時身子弱,家中便也不敢對他太過嚴苛,學業上也比他大哥要求要低。索性章赦天資聰穎,在家人的呵護備至下也沒養廢,很有些真才實學,雖然脾氣倔了點傲了些,但勝在心思活絡,很難讓人抓住錯處。從書房出來時正碰上章赦的大哥,大哥比他年長八歲,如今他才剛及弱冠一年,大哥已經留了滿嘴的須了。 大哥還在不厭其煩的提點他,章赦卻在心里嘀咕,大哥滿嘴的胡子也不知道大嫂怎么受得了。 章大少爺也看出了章赦的不耐,揮揮手讓他回去休息了。 他練了近半月的騎術,好不容易捱到出任的前一天,以前的頂頭上司還將他喊了過去。等他翻著白眼,騎著馬圍著臨安轉了一圈帶了滿耳朵的廢話回來,就看到自家客廳的屋檐下站了一個陌生人,一身黑色束袖長衣,頭上未戴冠,以一根黑檀木固發,右手握著一把劍,拇指輕輕搭在劍柄上。 他看著客廳無人,想了想,腳下的步子就重了幾分。 那人聽見步子聲紋絲未動,章赦又下了幾分力,經過的下人紛紛聞聲望來。那人動了動肩膀,微微偏頭,側面露出她那高挺的鼻梁,鼻頭微微下彎。待到章赦走近了幾步,那人才轉過身朝他看來。 此時正值正午,陽光明亮,延伸至天井的屋檐為她遮去大片的陽光,只有腳下的皂靴踩著陽光??墒?,章赦還是從這人的眼中看見了一簇金光,明亮清澈透至眼眸深處。 章赦微微晃神,腳步不知不覺就放輕了,再看去,就看到一雙月牙眼。這樣的眼睛最容易藏笑,可是他卻半分笑意也沒有看見,反而還有些冷淡。 那人有些清瘦,看上去很高,走近了才發現她的頭頂才到他耳朵。章赦狐疑的打量她,坐在了主座。那人垂眸,任他的眼睛到處逡巡,面上沒有一分神色。 章父自從內院轉出來,見著這幅景象倒是撫須一笑,“打巧,你們倒碰上了,浚寧,這位明天便也跟著你去江陵,護你一路安全?!?/br> 章赦挑了挑眉,做著口型無聲問,“誰塞進來的人?” 章父笑著看了看皇宮方向。 章赦心下有幾分了然,帶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端起下人上的茶吹了吹,問著站在下首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開口,聲音清冽,“鴛鴦?!?/br> 章赦口中的茶噴了半尺。 他抬眼望定,“鴛鴦?” 那人認真的點了點頭,擲地有聲的重復了一遍,“鴛鴦?!?/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名字改了。 第2章 鴛鴦 鴛鴦這個名字跟她很不相配。 她知道,自己通身上下沒有那份纏綿眷戀,只有一份入骨的執拗。 她的師傅以前遇見過一個算命先生。 算命的說,她注定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師傅說自己不信命,但還是給她取了個成雙的名。 她原名姓宋,臨安宋家,眾多富商中的一家。 據說,舉辦滿月宴的那晚宋家起了一場大火。據說,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jiejie。據說,宋家那場大火把一切都燒掉了,房子,財物,官位,和人命。 師傅告訴她,心結終須要解的。 她就在某一天拿著劍一路下了臨安。 然后,在臨安的酒樓里,鴛鴦第一次遇到了這個男人,章赦。 他隨著一位中年人上樓進了包廂,身后跟著一個中年護衛。在她喝完第二壺茶時,他出來了,她抬頭瞧了一眼,唇紅齒白,雅人深致。是錦繡堆里長出來的公子。身后跟著的隨從走路間悄無聲息,內息綿長沉穩,武功不在她之下。 那時的章赦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四下環視了一番,視線掃過來時她低下了頭,笠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直到她聽到對方下樓的腳步聲方才抬起頭。 小二要給她添上第三壺茶,她看了看門扉緊閉的包廂,沒有動。 在她喝完第三壺第二杯茶時,包廂里的中年人出來了。她很快尾隨上去。 那人在街邊雇了一頂轎子,坐進去,四個轎夫穩穩當當的抬起他朝著一條小巷子走去。她抬眼看了看天色,黃昏已近。 轎子轉進一條只能單行通過的小巷,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兩側青墻聳立,夕陽最后一道光線正慢慢從巷子里退出,她拇指推著劍柄,腳尖輕點飛上墻頭,兩三步后停在與轎子并行的地方。一個轎夫不經意瞥見了投在地上的影子,慢慢的抬頭朝她看來。 最后一縷陽光退出巷口時,她出了劍。 轎夫只聽見蹭的一聲,眼前白光一閃,原本站在墻頭的人就不見了蹤影。 轎夫嚇得丟了轎子,轎子霎時翻在地上,血從轎子里流出,很快,地上就積了一灘血。一個人頭從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