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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的候著。 柳淮揚并未再說什么,只轉身帶著沈魚一前一后的朝園里走去。 走的并不是芣苢帶她走的那條路。 一條青石板小路,曲折的隱在郁郁蔥蔥的繁花綠樹之間,一路分花拂柳七拐八拐的終于到了白日里柳淮揚在的那喚做香雪海的梨花林處。 棲園很大,沈魚微微在心底感慨一下。 沈魚隨著柳淮揚站定,四處打量一番,已經入夜時分,園子里正是一片燈火通明。 明月已至枝頭。有燈火和著月色趁著那一樹梨花更顯瑩白如雪。 沈魚伸接了一片飄揚而下的花瓣,放到鼻間輕嗅,香氣淡雅而馥郁,并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又將花瓣放到嘴里嘗了嘗味道,微微有點苦澀里伴著陣陣幽香,沈魚抬頭看一眼身側的柳淮揚,此時他正用那雙堪比夜色的墨眸瞧著她,并不言語。 沈魚一時卻也不好吐出來,只得囫圇著咽了下去。 有些訕訕的朝他笑了笑:“倒是不難入口?!?/br> 柳淮揚突然一笑,沈魚又一是愣,如此不茍言笑之人,突如其來的一笑,便如春回大地一般,又叫人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沈魚覺得笑起來的柳淮揚,便是一身黑衣,配上那清雋的笑顏,也讓人禁不住嘆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又或許自己本來就理解差了,君子并不一定只穿白衣。 沈魚發愣的空檔只見柳淮揚伸手下幾片紛飛而落的梨花瓣,攤開手遞了過來:“那便多用一些罷了?!?/br> 沈魚聽著他不似白日里那般冷清的聲音,又似乎帶有幾分調侃之意。又瞧了瞧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修長,且骨節分明。 沈魚抻手拈起他手掌里的梨花,便將他掌心的紋路看個分明,只肖一眼便看出他身體呈弱病之態,卻非一般久病之人。 是中毒,且已入心肺。 沈魚抬眼盯著柳淮揚墨玉似的眼睛看了一會,顯得大膽又無理。 柳淮揚任她瞧著,望著她眼里的探究同好奇,卻并未收回手。 終于,沈魚先低了頭抓住他冰冷的手,想了想又抬頭開口問了一句:“若……您身體不能康泰,且……不能享常人之壽,奴婢……這個通房丫頭會不會……被要求陪葬?” 柳淮揚看著沈魚黑白分明且亮的晃人的眼睛,任她握著他的手,只靜靜的盯了她一會,這樣直白無理的問題,從來沒人敢對他說過。 外人只道他身患重疾,卻是不知他身上并普通病疾乃是胎里帶出來的頑毒。 即便是當年他這身頑毒一度另令束手無策,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同他這般直白的討論,包括溫方。 柳淮揚一時失笑,抿了抿薄唇卻也沒有動怒,看著沈魚嚴肅且認真的眼睛又生出一絲惡趣味出來:”陪葬與否,且看爺的心情,你是爺唯一的……咳……通房丫頭,自然不會留你一人在這個世上孤苦無依?!?/br> 柳淮揚說完這番話,蒼白的面色微微染了一絲桃色,沈魚只叫他的話驚的一身冷汗,自然沒有心思察覺。 沈魚免不得認真分辨幾分:”爺,其實奴婢也不算孤苦無依,奴婢有個好姐妹叫靜婉的,同奴婢一同入的府,分到了大爺的院子里,她平日里對奴婢好的很?!?/br> 沈魚在清平坊里打趣管事嬤嬤的話這會兒要用在她身也是應景,有個尾巴定是搖起來,柳淮揚望著巴巴望著他等他開口放她一馬的沈魚,不覺莞爾,面上卻是不露半分,只如往常那般沉著臉不帶一點表情冷淡的開口逗她:“爺心意已決,若是他日歸天,自是不任你獨自偷生,奈何三川有你相伴,倒也不算寂寞,你且安了心罷,莫再生出其它想法,若真是舍不得你那姐妹,爺也可以許你,讓她一并跟了去?!?/br> 話已至此,饒是沈魚也一時說出不什么,只覺得溝通并非從心開始便可以了的,因為你不并不知道你同對方是不是在一條邏輯線上,眼下沈魚就覺得她同柳淮揚的邏輯何止差幾千年那么遠,于是一陣兩兩相看無語。 卻聽身后“撲哧”一聲,像是憋了許久的笑意,終于沒有忍住。 柳淮揚沉下臉,冷聲望著沈魚背后低喝一聲:“出來?!?/br> 沈魚回首,幾步開外的綠枝微微晃動,片刻鉆出來一人,白衣如雪,不是溫方還能是誰? 有匪君子溫潤如玉卻專干這種聽人墻角的勾當,倒是不入流的很,沈魚不贊同的微微皺了皺眉毛。 原來他二人過來之前溫方已經在此處坐了許久,聽著他們腳步將近,才躲了起來,奈何二人的談話實在太過有趣,他一個沒忍住不甚厚道的笑了出來。 溫方從來不知道面冷心硬的柳淮揚還有如此有趣的面貌,這位沈魚姑娘倒是個真異數了。 他望了望他們握一起的手,促狹的朝沈魚笑了笑,沈魚覺察,忙抽回手。 柳淮揚卻是瞇了瞇眼,這是危險的信號。溫方自是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理當腳底抹油溜了才是上策,卻又舍不得錯過這出好戲。 “溫大夫最好想個正當的理由,爺的墻角卻不是隨便誰都能聽得起的?!?/br> 只見溫方像模像樣的清了清嗓子,換一副語重心常的不知死活的問候著柳淮揚:“聽芣苢說二爺晚膳后并未飲用參茶,而是換了白水,溫方雖不才,卻也是二爺的大夫,理當過來問候一句?!啊芭??即是問候,又為何隱在樹后?君子當立與堂前,倒是不知溫大夫還有這般愛好?“柳淮揚不依不饒,且言辭犀利。 溫方咽了咽唾液,又佯裝鎮定的撫了撫袖口:“方才……見一只兔子跑過,便追了過去,原想著沈魚姑娘初來總要送些見面禮才是,這只兔子也是不錯的,卻是一個不慎讓其跑了?!?/br> 說完又煞有其事兒的同一旁正用奇怪眼神看他的沈魚作了一個揖,權當賠罪。又換一副語重心常且文縐縐的語氣對沈魚道:“古有周幽王為求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棲意園里二爺為了小魚姑娘拒飲那續命的參茶,姑娘魅力無與倫比,倒是溫方之前小覷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然,溫方還是要勸小魚姑娘一句,二爺的身體是萬事之本,理當珍而重之,姑娘若想長命百歲,二爺的飲食,最好還是按部就班的好?!?/br> 轉了轉身又對柳淮揚抱拳頷首:“二爺是明事理之人,自是不用大夫多說?!?/br> “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