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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強朝廷對夷民控制的契機??!若攤丁入畝事成,則各族族長對族人控制力勢必減弱,也能使其對朝廷歸心啊?!?/br> 謝文純又聽他說了一會兒,盡是新政如何如何好,卻沒能說出來該如何落到實處,也知自己不能奢求太多,直接道,“監獄丞張大人將去臨方提審苗族與佛郎機商人械斗一案,你跟著去一趟,在苗人處師弟看查一番,回來寫個公文上來?!?/br> 唐方此時心中才感到有些害怕,但富貴險中求,很快對權力的渴望壓過了對苗族悍勇的懼怕,“下官定不負郡守所望!” 謝文純含笑點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唐方日日早來郡守府鉆研明明可在家中學習的算學,是個有野心的。功名利祿他給的起,就看這唐方,有沒有本事來拿了。 郡守謝文純的午飯并不豪華,不過四菜一湯,他特地邀了郡尉蕭薔一同用飯?!笆捤N大人護衛百姓頗為用心,本官敬你一杯?!敝x文純含笑道。 蕭薔雖名字文弱,卻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也不怎么會人情往來,不然也不會在粵東這么個偏遠地方一呆七八年,“下官謝大人?!睂⒕埔伙嫸M。 酒過三巡,謝文純不經意道,“苗民斗毆致死佛郎機商人之事,不知蕭薔大人是否也聽說過?” “是下官失職?!笔捤N很干脆的道,提起苗民,他也是一肚子氣,“大人,苗民兇悍,唉?!眳s住嘴不再往下說了。 謝文純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朝廷只對恭順的夷民懷柔,蕭薔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蕭薔反應過來謝文純故意說重的“恭順”二字,“可大人,郡府官兵懶散,朝廷也不會愿意見到私自動武之事,鬧大了只怕不好?!彼f話也直白。 謝文純略不在乎的道,“郡守有統御地方、事急從權的權力,蕭薔大人只管將官兵練好了,以后——還要仰仗大人啊?!被洊|天高皇帝遠,謝文純是真的敢放開手腳動作一番,他自信這件事情不會辦砸。 用過午飯,謝文純并沒有小憩,而是問書吏田仲卿道,“粵東的流放之人,平時都歇在哪里?”大晉是用流放之人作苦工的,粵東也不例外。 田仲卿二十出頭,長得還算俊秀,為人很是機靈,雖然郡守大人問的太過模糊——粵東大去了,這么問怎么能說清楚?回道,“大人,我們郡守府所在的伊沐附近便有一處流放犯人作工的地方,大人可是要去看看?” 謝文純道,“不急,你先去查查,有沒有一個叫楚榕的年輕人?”他也知道流放犯人的地方并不在一處,伊沐條件算比較好的,流放到這里的犯人多半是塞了錢,就是不知道楚家是憐惜楚二公子過得苦還是會躲得他越遠越好了。 不一會兒,田仲卿回來了,“大人,那楚榕正是在這邊,現下做搬木料的活?!?/br> 謝文純沉吟一會兒,“你去跑一趟,不必驚動旁人,看看他——如今怎么樣?!?/br> 田仲卿仔細揣度了一下郡守大人的語氣,覺得話中沒什么厭惡之情卻也不像是想要照拂的樣子,倒像是心血來潮想起來個陌生人,心下疑惑,不過還是去認真觀察了一陣子。 謝文純則在書房翻看起了,約有小半個時辰,田仲卿回來如實道,“那個叫楚榕的,干活很不利索,聽說上午還被人揍了一頓,下官瞧著這人大概是病了?!?/br> “再說詳細一些?!敝x文純并沒有從書頁上抬起頭來。 田仲卿心下猜測,看樣子不是什么沾親帶故的人,那多半便是舊敵,沒看郡守大人讓他再說一點么,“這人臉大概是被曬傷了,腿好像也傷了,走路一瘸一拐,活像個老兔子——” 謝文純放下書本,“可以了?!碧镏偾湟汇?,卻見郡守大人接著道,“叫他的上司,給他幾日假期養養傷,再送些面脂過去?!?/br> 田仲卿心下后悔,竟是郡守的故人!他飛快跑到那監工的小官吏處,好生關照了一番,卻聽小官吏為難道,“大人,不是小的不識抬舉,實是——這位犯人,是郡守大人的母親特意吩咐過,要讓他吃些苦頭的?!彼€隱去了曾有人送禮給他要他給楚榕提供好一些的環境,他收了錢,也答允下來。 田仲卿一愣,郡守大人的母親?不過,郡守大人吩咐下來了的事情,他就要辦到,郡守大人的母親固然值得討好但他的上司只有郡守一個,于是故意冷了臉,“我說,你可知是誰派我來的?” 小官吏知這位田仲卿大人是郡守的書吏,見田仲卿扯氣高揚的樣子,顫聲道,“是,是,郡守大人?” 田仲卿冷哼一聲,“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沒說。不過,你還算聰明,知道該怎么辦了么?” 小官吏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這郡守一家子是搞什么事情啊,還有那一大筆錢財,這個楚榕到底是什么人,連聲道,“是,是大人!” 謝文純出了公府,濯香便對他道,“老爺,老夫人和夫人請您去正堂,為沈小姐接風洗塵?!?/br> 謝文純點點頭,他多半是露個面就走,畢竟要避嫌。換下官府,謝文純緩步入內,正聽得屋內一陣笑語之聲。 沈莜聽道腳步聲,抬起頭來,只見謝文純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容貌依舊俊美,卻不像少年時那般雌雄莫辨,而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鋒銳氣質,即使沒穿官府,也隱隱有著威嚴之氣。卻見謝文純輕看她了一眼,隨即移開目光,“母親?!?/br> 崔氏笑道,“今日回來的倒早?!?/br> 楚嬌道,“夫君,這是沈jiejie,今日上午到的?!?/br> 沈莜一笑,也不避諱目光,“謝公子風采如昔?!?/br> 謝文純避開目光,“沈姑娘別來無恙?!?/br> 崔氏笑呵呵的道,“都來了,就用飯罷。文純也不用避出去了,論理你也該叫莜兒一聲師妹,沈姑娘沈姑娘的叫著太生分?!?/br> 謝文純略尷尬的道,“沈師妹?!?/br> 楚嬌是站在崔氏身旁侍席的,今日也被允了坐下,給謝文純親手乘了一碗甜湯,出言道,“夫君,用些這鳳梨湯,味道很甜嫩?!庇謱ι蜉Φ?,“沈jiejie不必拘謹,我夫君沒什么架子的?!?/br> 沈莜道,“謝師兄在岳陽時我們有時也這般坐在一席用飯呢,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br> 楚嬌被頂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回些什么,還是謝文純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才又恢復笑容。 沈莜忽然覺得很無趣,她本以為謝文純的妻子會是個怎樣的人,沒想到——不過是一姿容不過爾爾、更未見多有才華的普通深宅婦人罷了,但見席間謝文純每次和楚嬌對視皆情意綿綿,她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格格不入。用過飯后,沈莜站起對謝文純道,“謝師兄,能否請你到書房一敘?!?/br> 謝文純道,“書房?不如便在這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