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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人”的時候,語氣頓了一下。 袁思覺得幫幫忙也無所謂:“好啊?!?/br> “多謝?!币渍苷f,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語氣很輕快,仿佛帶著笑意。 跟易哲去的是夏宮大飯店,他的助理已經提前接待了貴客,把對方安頓在包間里。進去之前,助理低聲與易哲報備情況: “他們來了兩個人,社長和副社長,隨行翻譯似乎是大使館的人?!?/br> 袁思心里感嘆了一下,居然帶了個翻譯官來,看來是來頭不小。 “知道了?!币渍軗]手讓他下去。 而袁思剛跟著易哲進門,就感受到房間內強大的氣場壓力。 “晚上好?!币渍苓€是會兩句日常用語的,發音準確,語調自然。 雙方互相介紹,握手問好。那位翻譯官姓鄭,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面色紅潤,跟陳言安一樣有雙閃著精光的眼睛,不怒自威。袁思與他握手的時候是有些沒底氣的,她這在日本留學幾年的半吊子水平,如果要在他面前班門弄斧,還真怕鬧出笑話。 他們落了座,還沒急著上菜,桌子上只擺了幾盞瓜果冷盤。 日本人說了兩句話,鄭翻譯立刻傳達給易哲: “易先生,今晚我們主要是聊天,不談公事?!?/br> 袁思立刻看看易哲,他不慌不張地贊同道:“好的,我心里也是這么想,慢慢來,今晚一切開心就好?!?/br> 袁思連忙把他的話翻譯成中規中矩的日語,還好易哲說的也只是很日常的句子,鄭翻譯聽后,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說是不談公事,然而雙方初次見面,也難聊得開,除了一些客套話彼此來回拋之外,就沒什么新意了。袁思不知不覺,就有些走神,四處張望。 國內的飯店包間里常備麻將和撲克牌似乎是一種常態,她忽然瞟到一旁的透明櫥柜里,麻將、長牌、撲克一應俱全。 要不要帶這兩個日本人打牌玩?她立刻把這個冒出來的念頭按下去,太亂來了。 倒是可以玩個魔術調節調節氣氛,她小時候曾經跟自己那個賭鬼爸爸學過一個簡單的撲克牌魔術。 “抱歉,大家要不要看我表演魔術?”她用日語插了一句嘴。 易哲當然聽不懂,但日本人倒是來了興趣,原本嚴肅的表情緩和下來:“哎?請吧?!彼愕吐暯忉尳o易哲聽:“我變個魔術給客人看?!?/br> 易哲摸不著頭腦,出于信任,還是點點頭:“好的?!?/br> 袁思便從櫥柜里拿出撲克牌來,當著一群正經說事的生意人面前,開始洗牌。 她這魔術還是變給日本人看的,因此全程說日語,仔細洗了幾次牌,她把紙牌正面對著他們,背對著自己: “請選一張牌,不要告訴我,默默記在心里?!闭f完想了想,還是指定一個人比較好,“鄭先生,您來選吧?” 鄭翻譯應該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的要求,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后看看牌,點點頭。 “您選好了吧?我開始切牌了?!痹及雅剖諗n起來,回憶了一下這個魔術的原理,一張一張切牌。 她這時才感覺到有點虛,這個魔術好久沒變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算了,反正鬧笑話也是算易哲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切牌完畢,她問:“鄭先生,剛剛您選了哪張牌?可以告訴我們了?!?/br> 鄭翻譯看著她,一時沒說話,神情變得不自然起來。 袁思注意到他的異樣,心里狐疑著,有些擔心,別是他忘記自己選了哪張牌,或者根本沒選。 “鄭先生?”她不抱希望地叫了他。 “喝斗八?!编嵎g突然壓低聲音蹦出句上海話,袁思也愣了。 黑桃8。 他也是上海人。 鄭翻譯對日語的掌握幾乎達到母語的程度,連一點口音都覺察不出來,他不應該好端端地說上海話。 只有一個可能……想必他從來沒和日本人打過牌,也從沒在牌桌上說過日語,他不知道“黑桃”用日語怎么說。 而袁思,也是無意中跟日本空姐打了一次牌,才學會日語里4個花色分別是什么。其實只有“黑桃”這個詞比較冷門,鄭翻譯明明可以選一張梅花的花色,可他一時沒注意,選了個自己不會說的牌。 這些信息在袁思的腦海里迅速過了一遍,她很自然地用日語重復了鄭翻譯的話: “スペードはち(黑桃8)?” 自己反復回想也無法從腦海里搜索到的詞匯,就這樣被一個年輕姑娘說了出來。 那一刻,鄭翻譯看她的眼神很復雜,帶著一絲驚訝,更多的是贊許。 “嗨?!彼_認道。 “好的,那我們來看一下……”袁思心里祈禱著一定要成功,慢慢地抽出一張牌,翻過來。 正是那張黑桃8。 袁思松了口氣。 兩個日本人帶頭鼓起了掌,鄭翻譯隨后,他點著頭笑了,滿臉都是驚嘆。 “謝謝捧場,就是個小魔術?!痹际樟伺?,謙虛道。 “吩咐外面傳菜吧?!币渍軐倓偟那闆r大致了然,讓她出去叫服務員。 等她回來入座,已經感覺不到最初的那股無形的低壓。 “袁小姐是上海人嗎?”鄭翻譯問,“上海哪邊人?” “金山的,鄭先生呢?” “我在虹口長大?!彼?,轉頭用日語告訴日本人,“這位小姐也來自上海?!?/br> 日本人恍然大悟,連聲說“sososo”。 鄭翻譯笑容可掬地告訴袁思:“小野社長和青木社長上次去上海,特別喜歡吃小籠包?!?/br> 包間內的氣氛得到破冰,又開了席,再要聊天,就多了不少話題,尤其是那位鄭翻譯,明顯對他們照顧了許多。 飯局在友好的氛圍下順利進行。 等送走他們以后,天已經晚了。 吃完飯后他們并沒急著走,完全忘了一開始“不談公事”的約定,順水推舟就聊起了項目,把合作當場確定了下來,這些當然少不了鄭翻譯的推力。 聽聞袁思上次護照被帶走、滯留日本的軼事,他還遞上了名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