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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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風不急不慢的將長劍收起。 “林家忠的是能讓黎民安心富足的君,而非沉溺酒色不問國事的君?!?/br> 青年的眼角上挑,與那周身的溫潤氣質不般配極了,但顧曄澤卻喜歡看他心里盤算著,和狐貍一樣的模樣。 “殿下不必擔憂,長風少時立誓會陪伴殿下,那就必然會一直呆在殿下身邊,除非殿下不再需要長風?!?/br> “胡說八道,孤身邊除了你,還有什么人可信?” 顧曄澤大笑著離開,意氣風發的帝王認為未來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志得意滿,準備著如開國的先祖一般建下許多豐功偉績。 但卻沒想到,皇權帶來的毒藥,遠比它的滋味甘甜。 ...... 長林三十六年冬,林氏長子林長風,被任命為自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丞相,鮮紅官袍著身,林長風注視著高臺之上的帝王,領著身后的百官,在白玉地階上跪地效忠。 他們都以為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卻沒想過,人,只能同苦而不能同甘。 在最開始的兩年里,林長風是顧曄澤最信任的寵臣,哪怕少年心性偶爾不耐,也會安心聽著青年的勸告,兩相比較之下采取應對的措施,無論是賑災還是朝堂,都是一片向好的模樣,原本有所芥蒂的朝臣也有了點盼頭。 在先帝沉溺酒色數十年后,或許終于迎來了轉機。 “林長風,總看著那些文書,你不覺得難受?” 臥倒在榻上的帝王摘下流蘇冠冕,問著眼前依舊在燭火前看著文書,身姿雅正的林丞相,他們還在書院時就這樣,林長風雖是他的伴讀,但卻處處都比他這個皇子雅正端方,連老太傅都看得出來,林長風天生就是走上仕途的命數。 “臣不難受,比起殿下日理萬機,這不過是玩鬧一般?!?/br> 林長風看著帝王,私下里,他依舊和先前一樣,稱呼顧曄澤為殿下。 “你啊,從小到大就是這一套說辭,連孤當年鬼畫符的課業都能夸得出口,要不是孤認識你這么多年,還真不知道該不該信你?!?/br> “臣能騙鬼神,但卻不會騙殿下?!?/br> 燭火旁,年輕的丞相眉目溫和。 顧曄澤看著他,忽而抬手,手指勾了勾讓人靠的近些,林長風也就起身,跪在帝王塌前的小階上,一雙眼依舊看著年輕的帝王。 顧曄澤的手指勾起丞相那張清俊面容,手指摩挲著: “愛卿這樣說,倒是讓人懷疑,是不是對孤有了不軌之心?!?/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長風立刻撤開的視線像是敲定了什么,顧曄澤的手也收了回來,原本還算熱鬧的氣氛一下變冷了下來,林長風卻依舊未作答。 “......孤乏了,丞相先離開吧?!?/br> “是,臣告退?!?/br> 弓著身的青年退出門外,接過仆從遞來的披風,步履難得的慌忙,幾乎是狼狽的遠離朱紅的宮墻。 那一年,林長風二十一歲。 而那一天也像是轉折一樣,帝王的偏愛飛快的消失,決斷上也變得專橫,就像是急切想要宣告自己作為帝王的能力一樣,武斷的極致,原本注重恢復民生的朝堂突然燃起武斗派的風氣,原本還算平靜的邊疆,久違的響起鐵蹄的聲音。 而林長風作為丞相,與帝王的爭執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百姓們的日子還沒好起來,怎可毫無準備的開拓疆土!” 年輕的丞相跪在朝堂上,懇求帝王三思,但顧曄澤只是掃過他,不悅地皺眉,林長風的每一個建議都與他背道而行,讓心高氣傲的帝王感覺自己被牽制制衡,大權不能盡在掌握的焦灼感讓他心煩。 “就是為了百姓,孤才要揮軍背上,有更多的土地才能有更多的糧食,那些蠻夷數次來犯,忍到今日已是極限,丞相不必再言,否則,孤可就顧不上少時情誼?!?/br> 他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 林長風不懂帝王為何如此武斷,顧曄澤不懂丞相為何固步自封。 察覺到顧曄澤的疏離,林長風久違的開始懼怕什么,心里一刻都沒法安靜下來,他在祠堂前跪了一夜,卻依舊感覺不安,于是第二天告假未去朝堂。 這樣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帝王的注意,但顧曄澤并非擔心他,而是猜忌,帝王以為他在盤算著什么動作,想要將可能扼殺,但卻沒想到,他眼下在丞相府看見的,只是跪了一夜而面色蒼白的林長風。 “丞相,你這是在做什么?” 不知不覺中,二十一歲的帝王已經許久沒喚過林長風的名字。 “......臣,在向老天和先祖告罪?!?/br> “告罪?是悔了輔佐孤嗎?” “不是......臣絕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泵嫔n白的臣子大膽的伸手抓住了帝王的手腕,比 顧曄澤高了大半個頭的身子站起來,雙眼從未那樣壓抑而危險的注視著帝王。 “臣的罪,是對殿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簡直罪該萬死?!?/br> “......丞相怕是一夜未眠害了病?!?/br> 帝王用力揮手,將林長風推倒在跪拜的軟墊上,而自己依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越界的臣子。 “孤是帝王,被男子傾慕,傳出去,孤怕是要成為天下最大的笑話?!?/br> 玄色袞龍袍在林長風眼前淺淺飄過。 “林長風,你可真讓孤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