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不一會兒，方夫人帶著同樣盛裝的韓氏和郭梧到了。

    方夫人笑盈盈的，先恭喜了婁太夫人和夏夫人，這才對江苒道：“六姑娘，恭喜你了?！?/br>
    韓氏也跟著吶吶地說了聲：“恭喜?！?/br>
    江苒行禮謝過兩人，目光落在郭梧身上。

    郭梧今日打扮得格外出色。一身海棠紅四季如意織錦深衣，妝容精致，鑲著拇指大碧璽的比翼雙飛金步搖在頭上閃閃發光，愈襯得膚光勝雪，明艷動人。

    察覺到江苒的目光，她一雙大而深的明眸帶著一絲得意一絲審視和江苒對視了一眼，掠過一絲輕蔑。

    她也不理江苒，徑直上前向婁太夫人和夏夫人請了安，忽地撲通一聲在婁太夫人面前跪了下來。

    婁太夫人看了她一眼：“這是怎么了？”

    郭梧雙手交錯伏地，以頭叩手道：“祖母，有一事孫女日日思量在心，戰戰兢兢，不敢說出?？扇舨徽f，只怕會給我們郭家帶來大禍?！?/br>
    四周的說話聲靜了下去，眾人面面相覷，一時誰也不敢開口。

    婁太夫人目光驟然凜冽如刀：“五丫頭，有些話你可要考慮清楚，說出來就沒有退路了?！?/br>
    郭梧再拜道：“為郭家安危計，孫女不敢顧惜自身?！?/br>
    婁太夫人的臉色沉了下去，環視一圈道：“你們退下去吧?！?/br>
    眾人領命，魚貫而出。江苒正要跟著出去，郭梧忽然開口道：“六meimei請留下，這事和你有關?！?/br>
    江苒心中微嘆，看了婁太夫人一眼，婁太夫人點了點頭：“五丫頭既然這么說了，你就留下吧?！?/br>
    很快人都退出，祝mama走過去，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說吧?！眾涮蛉碎_口道，語氣忽然變得淡漠無比。

    郭梧看了江苒一眼，露出一個奇異的笑，俯身開口道：“祖母，我這個六meimei是假的?！?/br>
    她等著婁太夫人發話，上面卻久久沒有動靜。她心中奇怪，不由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

    婁太夫人正看著她，目光似憐憫，似氣惱，又似嘆息，說不出的奇怪。

    怎么祖母的反應和她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郭梧心中有些發慌，忍不住又添了一句道：“六meimei和皇家定親，若此事被皇家發現，就是欺君之罪，只怕會給郭家帶來大禍?！?/br>
    婁太夫人終于開口了：“五丫頭，我知你先前與六丫頭不和。前一陣子你去六丫頭那里賠罪，我還高興，你終于想通了，姐妹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要緊?？蓻]想到……”她嘆了一口氣，“你可想過，你說這種話，是要置六丫頭于何地？”

    郭梧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婁太夫人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她不由急了，嚷道：“祖母，我說的句句屬實?！?/br>
    婁太夫人的眼神微冷：“六丫頭是真是假，我還會不清楚嗎？”

    郭梧急了：“祖母，我有證據！”

    婁太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淡淡道：“那你說說看吧?！?/br>
    郭梧道：“六meimei的左手肘部有一顆黑色圓痣，是胎里帶來的，祖母可知？”

    婁太夫人道：“我知道?！?/br>
    知道就好，郭梧放下心來，得意地指向江苒道：“可她卻沒有這個痣?！?/br>
    婁太夫人陷入了沉默。

    郭梧跪在那里，膝蓋都硌得疼了，婁太夫人卻絲毫沒有叫她起來的意思，她不由看向婁太夫人，乞求地叫了一聲：“祖母?！眳s和婁太夫人的目光觸個正著，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那目光，如冰如箭，不帶半分柔和。

    郭梧心中升起恐慌，怎么事情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祖母聽到這個消息，不是應該采取雷霆手段處置了這個假冒的郭六，不是應該獎賞她挽救郭家于危難中嗎？

    “五丫頭，你今日大概是受了風，生病燒糊涂了。祝mama，”婁太夫人淡淡道，“五姑娘身體不適，送她回去吧?！?/br>
    怎么會這樣？郭梧霍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婁太夫人：“祖母，你竟要包庇這個騙子嗎？你是不是看她即將和皇家聯姻，連郭家的安危都不顧了？”

    “放肆！”婁太夫人大怒。

    郭梧梗著脖子道：“祖母，我不服！”

    婁太夫人面色如霜，看向江苒道：“六丫頭，你給五丫頭看看，讓她看仔細了?！?/br>
    祝mama過來幫著江苒挽起衣袖。大紅色的衣袖層層卷起，露出里面皓白如玉的手臂。

    郭梧的瞳孔驟然一縮：江苒雪白的手肘上，赫然出現了一顆黑痣。怎么可能，她上次明明看得很清楚……

    “不可能！”她慌亂地叫道，“她一定是假的，對，一定是畫上去的?！彼路鹱サ骄让静莅愦舐暼铝似饋?。

    “祝mama?！眾涮蛉藛镜?。

    祝mama會意，出去要了熱水，絞了一把濕手巾輕輕在江苒臂上拭過。黑痣紋絲不動。

    “不可能……”郭梧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喃喃而道。

    婁太夫人滿眼失望地看向郭梧：“五丫頭，你還有什么話說嗎？”

    “不可能，不可能……”郭梧死死盯著江苒已經放下來的手臂，面容微微扭曲，忽地撲了過去，“我要再看看?！?/br>
    江苒皺眉退了一步，祝mama已及時攔在前面喝道：“五姑娘，太夫人還在呢，休得無禮?！?/br>
    郭梧目眥欲裂，大聲嚷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卻哪敵得過祝mama的力氣。

    婁太夫人神色一凜，厲聲道：“五姑娘瘋魔了，將她的嘴堵上?！?/br>
    郭梧一下子癱軟下去，太夫人先前只是說她病了，現在卻改口說她瘋魔，等于是宣判了她的命運。

    *

    事情過去，仿佛一顆石子投入水面，漣漪過后，又恢復了平靜無波。

    有女客陸陸續續來到，西花廳中，又恢復了其樂融融。江苒只管端坐在那兒，有人來了就見個禮，其余時候只需做出害羞之狀。

    巳時初，有派出去查看動靜的小廝跑過來道：“來了?！北娙送Ａ苏勗?，紛紛向外看去。

    不一會兒，馬蹄得得，車聲粼粼，遠遠的看到披紅掛彩的車隊向國公府而來。

    當先一馬上，衛襄一身大紅蟒袍，眉目蘊笑，意氣風發，越顯得容色驚人，風華無倫。陪同他前來行納吉禮的是宗人府宗正越王，鴻臚寺少卿朱勤，司禮監執事太監，以及侍衛若干，皆是勛貴子弟。

    一行人到國公府門口，翻身下馬，郭慶等人急忙迎上，將人引入中堂。

    衛襄含笑，以子婿之禮拜見魏國公，魏國公依禮答以三拜。見禮完畢，有隨行女官及充當媒人的誥命引衛襄去拜見婁太夫人及夏夫人。早有人去西花廳通知，頓時除婁太夫人和夏夫人，其余女眷都暫避入一旁的退步。

    衛襄進入西花廳時，便聽得里面鴉雀無聲，卻隱隱有香風傳來。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