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角度而言，這是個過去式，而非現在進行時，即便是這樣，與自己并無干系，莫小鈴搞不清心中的竊喜究竟從何而來。

    既然男人不忌諱這個問題，她索性繼續問下去：

    “那一定是個大美女吧?！?/br>
    唐琛笑了笑，那像夜色一樣深的瞳孔卻并未染上任何感*彩：

    “不，是個很蠢的女人，蠢得不值一提?！?/br>
    莫小鈴很想說“騙人”，她明明見到他將那張合影藏進了保險箱里，任何被放進那個地方的物件應該都是有價值的，一張被珍藏的照片說明照片上的人在他的心上。

    可是她開不了口，不管怎么分析，她就不該知曉那張照片的存在。

    即使今天是最后一次追逐他的日子，即使大著膽子和盤托出所有的心思，莫小鈴明白最終的結果一定會比現在聽到的更讓她在意，讓她痛苦。

    所以莫小鈴不再問了，開始專心致志品嘗桌上的菜肴。

    可唐琛卻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似的，并不打算停下這個話題：

    “你呢？交男友了嗎？”

    “還沒有?！蹦♀徎卮鸬蔑w快，爾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不過有這個打算?！?/br>
    唐琛抬起眼，雙眸泛起奇異的光：

    “和誰？”

    莫小鈴不想多談自己的事，便故作俏皮地說道：

    “如果你把她的名字告訴我，我就告訴你?！?/br>
    沒想到，唐琛居然連思考的空隙都沒有，直截了當地答道：

    “她叫許諾?！?/br>
    “哦，是個不錯的名字?！蹦♀徲X得自己的心就像泡進醋里似的，一個勁地泛酸。

    “是啊，是個不錯的名字，只可惜是個名不符實的女人?！?/br>
    不知道為什么，莫小鈴從唐老板的口氣里竟隱隱聽出一絲怨懟來。難道許諾辜負了他？真是個傻瓜！為什么要辜負這個如此出眾的男人？如果換作是她的話，一定會舍不得吧，哪怕唐琛是個自私自利到只顧自己享受拖欠她工資的人。

    可惜，她與他萍水相逢，身份天壤之別、有著永遠也不可能逾越的老板與員工之間的鴻溝。

    想到這兒，入口的白蘭地和魚子醬似乎都變成了酸苦的味道。

    “該你回答了?！?/br>
    “什么？”

    莫小鈴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看向男人，唐琛的雙眸像水中的漁網似地將她牢牢攫?。?/br>
    “那個打算交往的男人的名字?！?/br>
    “哦?！鄙宰鳘q豫，她答道，“王亮?！?/br>
    “毫無亮點的名字?！?/br>
    莫小鈴不服氣地白了唐老板一眼：

    “我又不和名字談戀愛?！?/br>
    唐琛似笑非笑，目光爍爍：

    “哦，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那種粗糲的男人？”

    “你認識王亮？

    “我開書屋已經三年了，比你待在珍北路的時間要久得多?！?/br>
    “他是個很老實的人，對我也很好，我不是光看外表的人?！?/br>
    唐琛突然放下手中的書，將臉孔湊了過來，一下子突破了兩人之間安全的距離，本來若隱若現的香水味撲面而來，莫小鈴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不能自主了。

    “你確信要和他在一起嗎？”她聽見男人這么問自己，那富有魔性的嗓音和氣息讓莫小鈴幾乎不能自主呼吸了。

    “我……我不知道?！?/br>
    半晌，頭腦一片空白的莫小鈴聽見自己這么說道。

    唐琛勾起唇角，那種輕佻邪惡的笑容再次展現在他的臉上：

    “你知道成年人與未成年人說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嗎？”

    第16章

    “是什么？”她喃喃地問。

    “未成年人把誠實當做誠實，把謊言當做謊言，而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只有謊言才是誠實的。我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彼此心知肚明，因為謊言的背后即是我們刻意置之不理的真實?！?/br>
    似乎被唐琛的話迷惑住了，莫小鈴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震動的神情。

    然而，潛意識里，她卻明白男人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歪理偽裝成絕妙的警句不斷蠱惑著自己。

    而她要做的，只是選擇要不要上當受騙而已。

    于是，莫小鈴拼命用回憶的筆觸在腦海中描畫出王亮的面部輪廓，可是他忠實的眼睛，憨厚的表情和古銅色的皮膚，印象中是如此清晰，又是那么模糊。

    “我沒有說謊?！卑肷?，她方才開口道。

    是的，她會選擇王亮。

    這絕對不是謊言。

    只不過不是她內心深處最深切的渴望罷了。

    而今，她的“渴望”就在面前，正以一種曖昧不定真假難辨的態度誘惑著她。

    如果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誘惑呢？這就真的很傷腦筋了。

    莫小鈴覺得自己那盤條清晰的大腦突然開始絞擰起來，扭成一個個化不開的結，而她卻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唐琛用小勺攪動著玻璃盤里的魚子醬，看起來玩興大于食欲，淡淡地反問：

    “哦，是嗎？”

    “我真的打算和王亮開始交往?！鄙绿畦〔幌嘈?，莫小鈴重復了之前的意思，加上清晰明了的主語、未來時和動詞，一點也不含糊。

    唐琛忽然將視線從魚子醬移向了她，那直勾勾的眼神透著詭異的神采：

    “即使我不相信你會選擇王亮先生，你又何必急著向我說明什么？”

    莫小鈴張了嘴，像離岸的魚一開一合，企圖用昏亂的頭腦飛快地組織思想和語言，似乎這時候不給出站的住的理由，她就會因此輸得一敗涂地：

    “那、那是因為我討厭別人說我說、說謊?！?/br>
    “哦？”唐琛笑道，目光亮得嚇人，“不是因為我質疑你對王先生的感情？”

    “那是一回事?！?/br>
    “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因為不同的理由?！?/br>
    莫小鈴覺得自己的大腦缺氧了，被唐琛那云山霧罩、彎彎繞繞、不知所欲的話弄得頭暈目眩，就像程序快要爆炸的機器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你、你到底要說什么？”

    “沒什么?！碧畦〗K于放棄了和魚子醬的無聊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