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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110 江城的小雨已經下了足足三天,長江水位上漲。 臨近清明,雨水是季節的主角,天色灰蒙蒙的,大大小小的建筑被籠在輕紗似的薄霧里。 下飛機后,顧辛夷第一時間去看了丁丁,出發前給丁丁買的零食太多,它還沒來得及吃完,見到顧辛夷回來,拖著肥嘟嘟的肚子,湊過去舔顧辛夷的手。 丁丁很懂得討好人,它希望以后每天顧辛夷都能給它買好吃的。 伍教授養了一窩阿拉斯加雪橇犬,都是毛絨絨的傻大個,見到人進來,也不亂叫,在秦湛和陸教授腳邊嗅了嗅,又跑到顧辛夷身邊嗅了嗅,昂首挺胸,神氣兮兮地甩甩尾巴,幾只小狗互相玩著小球。 伍教授的住所同秦湛家規格一致,但裝飾更帶著田園風格,溫馨婉約,茶幾上罩了一層格子方布,上頭擺著個小瓷瓶,一株康乃馨還帶著水珠。格子布有些陳舊了,洗的次數多了就會褪色,小瓷瓶上也隱隱有著裂紋。 這一切營造出了女主人精心打理的氛圍。 今晚的晚飯由伍教授全權承包,秦湛告訴她,老伍的手藝特別好,不輸給酒店里的大廚。 顧辛夷一點也不懷疑,看伍教授圓圓臉圓圓身子就知道了。 陸教授在沙發上躺著玩開心消消樂,秦湛被招呼去廚房打下手,隨著點火倒油,一股香味彌散開來。 顧辛夷聽了伍教授的囑咐,給每一只阿拉斯加犬準備著狗糧。 對一個獨身老人來說,這樣的一間房過于空曠,是這些小狗陪伴著他,為他的人生添了一絲絲的溫暖。伍教授給每一只小狗準備的狗糧都不相同,用了十足的細心。 丁丁雖然有一窩的零食,但它對于好吃的總是來者不拒,吐著舌頭,叼著碗,小心翼翼地收下了。收下之后,它還朝四處看看,確定沒有兄弟姐妹和它搶食物,丁丁又把小碗藏進了狗窩里,舔著面前的牛奶,愜意地“嗚嗚”幾聲。 伍家的沙發還是老舊的樣式,杉木挫平,上頭涂上紅漆,因為年代久遠,帶著釉色的質感,矮桌上擺著一副照片。 顧辛夷落座時侯剛好瞧見,不禁看了許久。 照片上是一對年輕夫婦,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齡,男人圓圓眼睛有著儒雅的氣質,女人剪了學生頭,笑容中難掩羞澀。這是一張黑白照片,但二人的舉止神情為照片添了喜慶的熱鬧。 “這是老伍的結婚照?!标懡淌诘?,他不知道何時關閉了手機,同她一起看著照片。 廚房刀具與砧板的碰撞聲嗒嗒嗒,偶爾有水聲嘩啦啦,伴隨著爆炒的聲響,叫廚房里的人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我meimei,是不是挺好看的?”陸教授指著照片里的女人,臉上掛了笑容。 顧辛夷端詳半晌,認真回答道:“嗯,好看?!笔钦娴暮每吹?,沒有色彩的照片里,女人穿著旗袍,面貌秀致,齊耳短發發尾向內側彎曲,身姿曼妙。陸教授和她的輪廓依稀相仿,血緣是一種神奇的東西。 “我也覺的她挺好看的,讀書時候,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老伍這個傻小子?!标懡淌诤呛切?,又摸了摸自己銀白的頭發,“她是真好看啊,只有我們會變老?!?/br> 一句話里,多少酸楚在其中。 照片定格了女人的生命,在最美麗的雙十年華,只有她的青春永不腐朽。 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伍教授從風華正茂,變成了孤寡老人,陸教授也是一樣。 歲月只優待逝者,不曾留戀生者。 顧辛夷沉默著聽著陸教授敘述。每一個人身后,都不缺乏自己的故事。只是有的藏得深,有的藏得淺罷了。 “他個臭小子當年還敢給我meimei寫情書,都寫一些數學公式,傻不愣登的,不知道我meimei看不懂???”陸教授緩緩道,“后來我meimei找我給她翻譯,這才抓住了這個賊膽包天的小壞蛋?!?/br> 顧辛夷想到數學課上,伍教授的必備大講堂——“浪漫的數學”,不禁點點頭:“那后來呢?” “后來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啊?!标懡淌谀抗庥崎L,像是飄到了遠方,聲音也悠悠的,遙遠地仿若被風吹過來,“總之啊,兩個人相處,彼此之間,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好與不好,心里都知道?!彼辉僬務撨^去的故事。 顧辛夷抬頭,陸教授看著她溫和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去了廚房端碗筷。 夜色合攏,細雨蒙蒙。幾人圍坐在飯桌上。 伍教授做了四菜一湯,葷素搭配,營養健康,他做的菜偏清淡,但賣相極佳,混合著芳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他給每人盛了一碗白米飯,又單獨用了一只稍小一些的瓷碗,架著筷子,擺在一旁。這碗飯,是不會有人動用的,顧辛夷透過米飯蒸騰交織的霧氣看著伍教授圓圓的臉。 這時候的他更嚴肅一些,沒了課程上的老小孩模樣,莊重肅穆,眼底有淡淡的柔光閃過。 秦湛給她夾了一筷子牛rou,頗有些得意地道:“快嘗嘗,這可是我做的?!?/br> 這是飯桌上唯一一個偏辣的菜,顧辛夷喜歡吃辣。 秦湛對她好與不好,顧辛夷都知道。 清明節如期而至,沿襲傳統,這是掃墓的日子。 童如楠是江城本地人,假期一早,就收拾了行李,同父母一起返回鄉下老家。衛紫趁著假期,和自行車協會的朋友來了一次騎行,從學校開始,繞行江城一周,期間會跨過長江大橋,沿河觀光帶,領略江城三鎮風光。 賈佳離家路途甚遠,加上天氣時而陰,時而晴,便就待在宿舍整理稿件。她又返回了新聞部,部長念在她上學期的辛苦以及勤勉,沒有在意她中途退出新聞部的插曲,但賈佳心里過意不去,嘴上說不出,心里就愈發焦急,對待工作也就愈發認真了起來。她把留長的頭發剪短了一些,恢復初見時侯,齊劉海波波頭的模樣。 顧辛夷把她的轉變看在眼里,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賈佳再不同炮叔來往了,甚至連話都不說一句,上課時候坐的離炮叔遠遠的,凡班級活動,只要有炮叔在的場合,她都婉言謝絕,推脫說要事纏身。 這樣的疏離,明眼人都能看出問題來,炮叔自然也看出來了。 他堵著賈佳詢問過原因,未得結果后又來問顧辛夷,顧辛夷嘆了口氣,敷衍過去。 女孩的自尊心何其敏感,樊陽初不經意之間的話語給了賈佳致命一擊。 像是破碎的鏡子,再也圓不回去。 房間里鍵盤敲擊聲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