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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母親李氏閑談。 馮熙則遠遠在堂上就看見了文淵,這他舅舅御營都統制,一直暗暗為那閹人管通麾下,若不是近來管通調動了多次御營精兵,文淵仍舊還會穩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得到官家與韞王等人的寵信。但現在情勢有些不同,因為卷進管通的案子里,他兩個的牽連讓官家感覺周身不大安穩,畢竟御營是直接聽命官家的,如皇城司一般。 馮熙在皇城司可沒有不知分寸,沒有官家指令就胡亂行事,更不會隨意派兵亂發,替誰賣命。 好在太子因為韞王得寵,自己夾著尾巴也夾慣了,凡事都會找三五個謀臣替他在官家面前耍嘴皮子,又有馮熙這樣事無巨細跟官家匯報、在官家面前做了幾年入內侍衛的,頗讓官家放心。 文淵沒如此得圣心,現在雖然朝廷沒聲音下來,卻已經讓他坐如針氈了。 文淵的臉色不大對勁,眉頭一直沒化開,在等廚房做飯的這段時間里,馮熙便隨文淵入書房深談去了。 文迎兒料得他們談的事情,但李氏瞧不出來,見剛才兩個人一見面都一臉嚴肅,飯好了催了幾次他們還不出,這就抱怨起來:“明日是拂櫻的生辰,這老的也忘了,好不容易你兩口子過來,老的小的全都又鉆在那冷屋子里頭,真是,叫我都寒心了?!?/br> 文迎兒握住李氏的手,“有我給大姐過生辰呢?!?/br> 李氏也知道她的身份,被她這么一握,神情一滯,低頭道:“是,是?!?/br> 文拂櫻瞅一瞅兩人神情,怕李氏又露出什么端倪。文淵已經從管通那里知道了文迎兒火燒玉清神霄宮閣樓的事,早就告訴文拂櫻了,他知道文拂櫻聰慧,處理起事情來游刃有余,比李氏強得多。 文迎兒與文拂櫻對視幾次,兩個聰明女子互相了然,飯桌上卻都只故作微笑與親昵,倒比從前更像親生姐妹。 文拂櫻給李氏夾了一個蝦片,給文迎兒也夾了一個。文迎兒作回禮,夾起一只麥麩餅遞到李氏碗里。 文拂櫻卻笑著用箸將那麥麩餅夾在自己碗里,道:“二妹忘了,娘不能吃麥麩的?!?/br> 文迎兒訝異一下,倒想可能和有的人不能吃豆乳一樣。文拂櫻將那麥麩餅塞在嘴里,“這是我和爹喜歡的?!?/br> 文淵與馮熙一前一后出來,文淵入席前咳嗽兩聲,坐下來,面容更灰暗了。一坐下便開了酒,文迎兒看見他拿酒杯的手有些抖。 馮熙便從容得多,坐下來放開了胸襟,微笑著向文淵道:“那便先敬舅舅一杯?!薄彪S后一口吞下酒去,哈了一聲,頗有些男兒氣概。 文淵一聲沒坑,也咽下去一小口。 馮熙向文迎兒瞧一眼,文迎兒笑著起身,“我也敬爹爹?!?/br> 文淵一愣,突然站起,大聲道:“不敢!” 文迎兒正欲拿過酒杯給他斟酒,文拂櫻卻笑著搶過,“二妹跟爹爹還客氣什么,”說著看似隨意地給文淵倒下去。文淵抬眼,觸碰到文迎兒的目光又立時放下,將酒喝下。 馮熙將空酒杯也伸過來,讓文拂櫻倒上酒,隨后站起來,對李氏與文拂櫻道:“蒙舅母和表妹恩德,我與家內此酒為敬?!?/br> 說罷喝下。文迎兒注意到,他說的“家內”而不是“迎兒”或二表妹這種與文氏親昵的詞匯,那便是疏離開來,表示文迎兒與她們并沒關系了。 文拂櫻一瞬便聽懂,立即給自己與母親斟上酒水,主動喝下去,略略欠身拜過,這才引她母親又坐下。 她們方才這酒,是恭敬回敬帝姬。這一桌席上,人人互知,但又都不說破。 過得半晌,氣氛沉默下來,文拂櫻主動挑起話匣子:“我明日生辰,也想添個禮物,不如母親與meimei一同陪我去常去的店里也挑兩個首飾?!闭f著文拂櫻望向文迎兒,“meimei這出嫁后也著實清淡樸素了些,就陪我去添置兩個罷?!?/br> 還沒等文迎兒回答,又立即看向馮熙:“表哥覺得,可好?” 文迎兒當然知道馮熙要拒絕,在這個當口,她也斷然不會同意。但文拂櫻起了身,“這越是藏在深閨里頭不讓見人,越知道你是疼我meimei,咱們家有這么多家丁小廝,我也瞧見你帶了不少人來了,還擔憂什么。咱們兩家好,多少人羨慕不來呢?!?/br> 這是話里有話,文迎兒發覺這文拂櫻當真不是一般人。她對局勢也很明了,既然馮熙來了,那對外的意思就是馮家與文家捆在了一起,若不然這個當口,兩家有這關系,應當躲避,既然上門,還能真是為一個小女慶生辰的? 馮熙來了,她這馮夫人又陪同李氏與文拂櫻出去溜街買首飾,即便不說明文家準備向太子這一方投誠,也說明他被太子一方威脅,不能再為管通韞王等人說話了。 文迎兒于是答應下來:“既如此便聽大姐的?!?/br> 馮熙仍還是皺了皺眉,他或許還在揣度文拂櫻知道多少。但見文迎兒已經掃平峨眉,便也放下心來。這管通調了文淵的軍,文淵敢告訴自己的女兒,她說這話也就不稀奇了。 下午三人乘了兩輛馬車出來,李氏由跟前mama陪著,文迎兒與文拂櫻兩姐妹令坐一車,往人最多的御街上走,到宣德門東角樓下來,往熱鬧的舊酸棗門旁的界身巷里去,這界身巷是極有名的首飾街,賣的非金銀也是珍珠犀角,各個店鋪屋宇雄壯。 文拂櫻道:“有好久沒來了。meimei更沒來過了罷?” 文迎兒望進去這金碧輝煌的一間一間,隨意看看都甚是刺眼,但仔細瞧瞧,也頗為無奈——不知為何,一切東西盡收眼底,亦不覺得如何之好,三六九等,高下立判,都不用看第二眼,因此也不想多看。唯有些珍稀的,看過去后,依稀在腦子里回憶起過去在哪里見過,大jiejie用過,還是弟弟襁褓里、脖頸里手腕上的,還是看見哪位主位或姐妹模糊的身影里有這種銷金點翠的顏色,看得多了,知道好,卻覺俗膩。倒不如清淡更好。 文拂櫻進了一間名叫“何奉首飾店”的,這殿富麗堂皇地裝飾著,有二層,樓上點著一圈精致燈籠。這店里首飾不多,倒都是大件,珠冠、角冠、頭面不少,各有名目。文拂櫻在底下看見一個名叫“鬧蛾”的大冠,頭頂皆為真金的草蟲、蝴蝶,外面包著銀葉子。文拂櫻看得愛不釋手,與那店家議價。李氏倒跑去旁邊看木梳去了,沒同兩人站在一起。 文迎兒道:“這鬧蛾,好像是元夕夜才戴的吧?” 文拂櫻眼珠子不離,回她,“現在馬上就是萬壽節了,再兩月就是元夕,這時候剛好備著,隨后還要據這個再裁衣裳,年里還不熱鬧些么?!?/br> 文迎兒沒再說什么,看見頭頂掛著一張清秀小楷所提的仕女圖,這字樣看著有些熟悉,旁邊寫著“明瑞祥福,”還蓋了一個女子額頭梅花妝樣的印鈐。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