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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迎兒聽他說道,太子舉薦他在官家和百官面前開壇作法,突然眼睛放亮了,同他說,“你不是說要重謝我么?那你給我一套道服,帶我去參加你的法事!這畫由我來遞上,如果官家鑒定是假的,不是吳道子的粉本,那罪責也不在你而在我。如果是真的,功勞便在你,你看如何?” 徐柳靈剛才也想到了,萬一是假的可怎么辦,她這么一說,便又覺是個不冒險又有得賺的極好的辦法,“可是……”他猶豫道,“你為什么要鋌而走險呢?” 文迎兒道:“我想看看官家到底長什么樣子?!?/br> ☆、有事 徐柳靈原先就是個破落戶的出身, 少時因為貧苦, 以乞討度日。后來被醫家收留做了個學徒,又得到了真傳,以為可以靠醫道從此安生度日了, 自己的師傅卻因為被請去治一個大戶, 直言其沒救,而被人毆打得沒了命。 從此徐柳靈不甘于平庸,也不敢隨便說真話,借著一點醫道做了道士。又因為想攀附權貴, 而學了些五金道行,坑蒙拐騙,進了玉清神霄宮。 他平時在玉清神霄宮里, 故意表現得一派悠閑、想往魏晉名士的模樣,實際上卻是掩蓋他想要向上攀爬的心思。 但凡愿意坑蒙拐騙之人,總要偽裝一個表面,而內心恰恰相反, 這是極其好猜的, 所以文迎兒看他作法,就琢磨出了他其實只是郁郁不得志而已。 他被玉清神霄宮派去整治馮家小樓, 情勢一轉立即被棄置,讓他在馮宅受了那么大侮辱,他必然不會再對時下皇親國戚所把持的道觀再有期待了。那能期待的,只能是文迎兒給他指點的明路——太子。 太子觀他作法后,便與他一拍即合, 更何況,他給人喝的符水,還真能頂用,這在亦真亦幻的道觀可算得上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既然官家信這個,那就給他想要的。太子趙煦決定從韞王最得意的地方扳回一城。既然他弟弟可以裝神弄鬼,他這個堂堂太子又為何不能呢? 徐柳靈來的時機太妙了。 當然在法會之前,他只是同官家說,他見到一位神人,而此神人有通天之能,奉天命為陛下而來,可為陛下去陰魔而斷妖異、辨jian貞而崇大道。 官家此時又有高殿帥作陪為太子說話,被唬得一愣一愣,再者一聽有神人專門為他天降,而他近來確實頭疼,玉清神霄宮卻遲遲治不了他的病——反而高殿帥送的那個教坊女子,自從帶到御前做了他的侍兒,他便在溫存中好了不少,因此高殿帥的話他更信了。眼見高殿帥都夸其神,那么他便答應召群臣辦法會,一探神人究竟。 再過一日,就到了徐柳靈在御前的法會。這次法會是極隱秘的,實際上玉清神霄宮還沒有人知道。太子將他在官家面前夸成 “神人”,還欺騙官家此事天機不可泄露,目地便是不讓韞王、管通一派知道,所以徐柳靈現在表面上,仍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殿守金壇郎罷了。 太子的計劃是讓這“神人”迷惑住官家心智,讓韞王與閹人管通等人亂了陣腳,包括玉清神霄宮那道天大一先生臣素,最好立刻就失寵。 徐柳靈因為文迎兒而得了天大的機會,因此才投桃報李將這么天大的秘密告訴了她。 他也已經許多年沒有信任過什么人了。 既然機會如此來之不易,他自然會悉心準備法會的一切,賭上性命,也要搏一個錦繡前程! —— 文迎兒這頭,又收得幾日“無事”信。她也越發緊張起來。 后日就是法會,她就能見到官家,這個她印象中喚作“爹爹”但始終不知長什么樣的人,或許看到他的那刻,自己記憶就能通透起來。 文迎兒的心已經顫抖,她很清楚后頭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結局,她不僅要在法會上見到官家,還要將畫遞到他手上去,爭取博得他一聲贊賞。但也很有可能,在她或者是畫被她的爹爹看穿的那一刻,或者這畫被他識破是贗品的那一刻,她的人頭就會應聲落地。 但她就一向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現在越發興奮。 文迎兒興奮之余,翻了幾遍裝信的盒子。馮熙的“無事”信將盒子堆了半滿,她一一拿起來數了一遍,將絳綃叫來,“今天沒信嗎?” 絳綃道:“沒有?!?/br> “去問下軍差來過沒?!?/br> 絳綃笑了,“娘子怎么開始關心有沒有信了?” 文迎兒不回答,手上又將信翻了一遍,然后跟她說,“你先出去罷?!钡冉{綃走了,她用筆蘸墨,在每張信箋的左下角空白處畫了個無臉女孩兒抓著一個磨喝樂,一起翻信的時候,小人兒就動了起來。她畫好了全都放進去。 到了晚上又問了一次,軍差一整天都沒來,絳綃道:“今日恐怕是沒信了,大概軍中戰事吃緊,娘子不要太擔心?!?/br> “那抵報呢?軍中肯定有抵報發去宮里了?!?/br> 在干活的霜小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讓她去找孔慈問問。問回來說這兩日江南軍沒有和叛軍廝殺,但正在山中搜捕,送不了信也正常。霜小也放下心,回去告了文迎兒,見她點點頭好像沒那么擔心了,才給她去放水擦洗身上。 文迎兒一直泡在熱水里,手腳卻一直冰涼。絳綃和霜小等人都不知道她明天要去法會,還以為她只是等不到信,心急的。 第二天早上文迎兒再問,軍差還是沒來。絳綃說,“如果這個時候不來,他今天就是不會來了?!钡砩线€是多余問了一次。絳綃安慰她:“明天一定就來了?!?/br> 下午時,文迎兒將絳綃叫進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要找我,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過了明天我沒有回來,再差人通知孔慈知道?!?/br> 孔慈知道那么馮熙便能知道,如果她沒回來,那不若就是被認出來,隨后聽憑他們處置了。 等翌日四更時,她找了件霜小的衣裳,拿著菜籃掩蓋畫軸,低頭從后門鉆出去,早有徐柳靈備的馬等在不遠,她趁天暗乘馬到了玉清神霄宮,躲在隱蔽處換上道士裝束,等徐柳靈帶著自己幾個小弟子下階時,她便跟了上去。徐柳靈已經同自己的弟子們打過招呼,就讓她摻雜其中,一并如宮去了。 法會于辰時三刻在大內左承天祥符門的門樓上舉行,不過五更時分,徐柳靈已在門樓上搭臺準備好了。他站在案幾前,恭恭敬敬朝老天爺鞠躬,點燃三炷香。 隨后回頭向著弟子們環顧一圈。 文迎兒沒有施半點脂粉,臉面瑩白,站在他一群黃面皮的弟子堆兒里,將她的粉雕玉琢襯托出來。她女扮男裝,又是道士衣衫,冠帽顯得比她腦袋大出一圈,用系帶在后面系緊了才不致被風吹掉,那衣衫也較寬,她的身形仰直高挑,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