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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帝姬的就不會再來找她的茬,但她明目張膽地坐著板車出來卻正好又被他們逮到。 霜小朝著周圍大叫:“你們想干什么,我家娘子才不跟你們去呢,這光天化日的,要強拉我們娘子作甚!??!光天化日的!你們要干什么!” 文迎兒忍不住笑了,霜小這個機靈鬼,倒是會吸引周圍注意。那荀宅有名有姓的也不敢強搶。 這時候那馬車里走下一個玉蟬冠的紫錦男子,遠遠站定瞧著文迎兒,腳步將動未動,尋思良久才邁步過來。 霜小看這俊朗又雍容華貴的男人靠近,騰地一下子臉紅了。 那男人正是荀子衣,他目光在文迎兒臉上停留一瞬,低頭說,“這車看似不大方便,諸位要去哪里,不如讓我的人送諸位過去?” 文迎兒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想趕緊脫離,“不勞駙馬,我們這車是自家的,不能丟棄吧?!?/br> 荀子衣“嗯”了一聲,也沒強求,低著頭眉毛緊湊,繼續沉吟詞句,“那件衣裳,娘子沒有丟掉吧?” 文迎兒立刻與他劃分界限:“那衣裳是帝姬身旁的勾當借穿的,我會拖人送去請帝姬的人收納?!?/br> 荀子衣又“嗯”一聲,道,“路上人多眼雜,擁擠處小心?,F如今將夏,雖然天長了,也別在外多呆,晚上還是冷?!比缓筠D身欲走,又側頭補充了一句:“這些天雨多,下次出來至少戴一頂帷帽……” 后面本來還有半句“就不會被我這樣的人認出來了?!?,但卻沒說出來,極快地折返回去后上馬車,讓車夫駕車走了。 那兩個壯漢小跑跟上馬車,留著板車上文迎兒三人目瞪口呆。 郭叔問:“這就是間壁那荀宅的駙馬都尉?” 文迎兒怕郭叔有什么誤會,回去傳開話就不知道會怎么樣,于是解釋:“端午前帝姬請邀我們這些內宅女眷去吃宴,駙馬也出來招待,因此看見了便來打招呼?!?/br> 霜小偷偷道:“皇親果然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不過郭叔啊,下次能找個有遮蔽的車么?!?/br> 郭叔繼續駕車,卻也感覺到讓主人家娘子這么拋頭露臉確實不妥了,“下次我一定注意?!?/br> 文迎兒:“那倒也沒必要,戴個帷帽卻也行?!?/br> 車到了貢院北邊的巷子里,看見一棟較為幽靜的二層小樓,郭叔道:“就這兒了?!?/br> “這地方做腳店,考生一定人滿為患!” “腳店也不定好啊,這樓巷子深,不好找,且過了春季考期誰還來,倒是還不如分間租給長租的舉子,或是有錢人家的弟子?!?/br> “那反正是招賃,你還管他是誰,給的錢多他想開店還是怎么的,不是隨便么?!?/br> 郭叔和霜小一邊往里走,一邊爭論。 文迎兒一心想的都是這馮熙的舊友到底是什么人。推門一進,門里堆的都是好幾日的泔水和空酒壇子,味道撲鼻。正廳門開著,剛走到門口,嗖地里面竄出一支鐵箭來釘進了對面樹干里,文迎兒往里望去,見個身量八尺之人,□□著肌rou滿布的上身,正張弓搭箭對準了她。 ☆、刺頭 霜小直接就叫出了聲。文迎兒穩穩當當站著,見對面的人正盯緊了她,拉弓的手青筋暴起,好似瞬息就會發箭出來。 郭叔道:“我們是馮宅過來的,這是我們馮二哥的娘子??状葘④娍旆畔录?、放下箭!” 這人名叫孔慈,文迎兒心想這樣征戰沙場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人頭的人,竟然名“慈”,也是老天有些開玩笑。她倒是越看著那箭越不怵,像這種人如果真要殺人,那她沒走進門人就已經倒地了。 文迎兒頂著箭尖往里走,眼睛盯著他,與他對視時禮儀性地笑了笑,放下帶來的暖粽和點心,用腳扒拉開地上礙路的空酒壇子。 “孔將軍是一個人過端午,才喝了這么些雄黃酒?” 那人先不答她,眼見只有她一個人進來,等走到里頭時,她蹲身一個萬福,那人手上的箭卻蹭地從她頭頂竄了出去,隨后外面庭內一聲樹葉響,文迎兒回頭看,那箭已經將方才樹干里頭插著的那根頂掉了。 文迎兒還是被嚇住了,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箭。 霜小和郭叔仍然沒敢進門,郭叔臉上抽動地扒著門,想照拂文迎兒卻連自己腿兒也站不穩,霜小尖叫了一聲,聲音在空中顫了三顫,更躲在門口進不來了。 那孔慈把弓扔在一邊,雖然身上有酒氣,但卻沒醉意,走上前幾步將門給關上了。門栓一插,霜小和郭叔就開始在外面一邊敲一邊叫喊:“開開門讓我們也進去……” 文迎兒立時也崩了臉,“孔將軍,你與馮熙誰年齡長些?” “我大上他四個月?!?/br> “那么弟婦就直說了,眼下我們兩人單獨在這屋里,不合禮法?!?/br> “敝人的禮法是膽小莫入?!?/br> 他關上了門,還赤著上身,文迎兒先是偏了偏頭,但還是忍不住直視他說,“雖然孔將軍這一身是孔武有力,但也不能教我一直看著,煩請你穿件衣裳再說話吧!” 這回他倒沒強詞奪理了,從椅子上直接拿起一塊粗布衣裳套起來,隨后將自己整個人塞到那椅子里去,彈起兩條腳置在桌上,“馮熙老弟近來還在宰豬羊么,不見他叫人送點兒羊rou來給我過節,這雄黃酒還是這些時日外頭幾個酒樓端午送贈,我在御街上逡巡了兩圈,搜集了這么幾壇,倒是一文沒花得?!彼骞僖彩侄苏幇?,但和馮熙最初幾日一樣,渾身臟兮兮的,唇上兩撇小胡子,不修邊幅。 孔慈打量她這嬌滴滴守規矩的模樣,又懶洋洋伸指頭指一指那粽子點心,“這些東西,酒樓也都有送,我是餓不死的。弟婦特意跑一趟作甚?” 文迎兒看他半點也沒有尊重她的意思,按理說既然與馮熙是兄弟,多少也應該客氣點。屋里臭味難聞,文迎兒倒是突然想起來好像不久之前,她就在一個十分骯臟的環境里待著,屋門永遠也不開,她有時候會呆滯地坐一會兒,有時候又會發瘋叫一會兒。 那孔慈實際上已經頹然了一兩年了。他與馮熙曾一同在古骨龍一役互為項背,相約為是生死之交,但很快地聽說他在父親冤案之下竟然投了那沒鳥兒的魏國公管通,給他當起了走狗,于是在宮中混上御前差使,吹吹打打,穿著銷金衣衫打馬過御街。 前年他因為革職回京,無地方住去投靠馮熙,馮熙且不讓他住在馮宅中,只給了他這個宅子。住了小半年后,正好在御街逛時聽聞皇帝巡幸金明池,那皇輿前打頭的鈞容侍衛里就有馮熙,騎得銀鞍馬,竟然生生晃閃了他的眼。他便冷哼一聲,躲在這二層小樓里面不出來了。 也是直到今年聽說因為馮熙在龍神衛叛逃的事情被罰去了牛羊司,好像才稍微舒解了他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