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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留她,偽造了“文二姑娘”這個身份。她把茶碗遞回馮君,“你先出去吧?!?/br> 文氏見馮君走后,才將文迎兒拽起坐塌上,緊張地望著她,“多說幾句話,你還記得什么?” 文迎兒咬了咬下唇的皮:“感覺睡得時間長了,做了許多夢,外面有蟬一直在聒噪,我就醒了。我只想起一個人兒,我叫她jiejie,她就伸手摸我的臉,她的手也是這樣涼?!?/br> 宮里頭稱呼能叫jiejie的人很多,文氏也不清楚她想起了誰,文氏思索既然她根本不記得人,那還是別告訴她過去的好,看馮熙把她從那小云寺抱回來的模樣,這宮里頭的人記不得是最好的。 “現在醒了就好了。醒了就等于回家了?!?/br> 文氏長吁短嘆一陣,其實文迎兒也不知道她在嘆什么,只聽她繼續說,“別想那么多頭疼的,和馮熙好好地過吧?!?/br> 文迎兒點點頭,她一清醒連夫郎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不順其自然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文氏盯了她一會兒。 雖是仍懵懵懂懂,這筆直坐著的腰桿,舉手投足的儀態,還有這雪白如霜嫩得出水兒的臉面,都烘托著她那貴家器宇。文氏想,若是她夫君在世,這個兒媳她是敢想一想的,但他死成那樣,就再想也不敢想了??涩F在,唯一活著的這兒子又熊心豹膽。 唉,難為得他能熊心豹膽一次,以后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文氏握著她手和藹地笑說,“再過幾日馮熙回來,你兩個一起回文家拜門,我讓君君給你們做了新衣裳,拜門穿得漂漂亮亮的?!?/br> 又說了幾句,就讓馮君過來將她帶出去了。馮君和她從外廊上往堂前走,一路上寂靜無話。 快走到堂前,文迎兒遠遠地望見吳氏和絳綃立在里面,轉頭對馮君說,“院子里有蟬了。我記得小時候,如果有蟬就會讓人用桿子摘下來?!?/br> 馮君眉頭微聳,“我怎么沒聽見?” 文迎兒被兩個人攙著往回走,走到岔路上停下。主母堂后富貴樹多,中間通著小徑,小徑的盡頭遠遠能看見鳳仙花,這個時候已經冒了花骨朵。文迎兒又突然憶起以前常用這花染指甲。她腦子里浮現出不少畫面,但就是想不起人臉。 跟著的霜:“后面是小圃,有個名字的叫‘吟風苑’,娘子去看看吧?!?/br> 絳綃因為聽見文迎兒能流利說話,心里害怕,想著也不知道她在主母面前聊了什么,出來時她的眼睛分明地看了自己一眼,隨后就擺頭去和大姐兒說了一句,她可沒有心情去逛。 “娘子累了,回去先歇一歇吃飯吧,快日中了?!?/br> 那吳氏在后面也說餓了,文迎兒于是不動聲色地折返回去。一進屋她下意識瞟了眼床榻不遠那個楠木頂箱柜子。絳綃敏感,立即屏住呼吸回頭看吳氏,吳氏還很沉穩。 文迎兒往柜前走,吳氏三兩腳追上,直接將柜門給她拉開:“娘子要什么就跟我說呀?!?/br> 文迎兒直接了當:“我那件綰色的抹胸呢?” 絳綃趕忙道,“今早才褪下來送洗了,娘子身上這件是不合身?” “那是我每天穿的?!?/br> “晾干了就拿回來給娘子換上,”吳氏合上柜門,轉移話題,“娘子想吃什么菜?點幾個我馬上去做?!?/br> 文迎兒果然順著她的思路來了,抿抿嘴想了一會兒說,“三鮮筍炒鮮蛤蜊,土布辣羹,蝤蛑簽混沌,酒炊淮白魚?!?/br> 吳氏啞然,過了會兒笑,“折煞我,酒炊魚倒是會,但是要吃魚也得晚上和主母大姐兒一起吃吧,馮宅這么窮,只能做點醋燒白菜,甜瓜甜茄、東坡rou之類?!?/br> 文迎兒點頭。 絳綃在旁邊咽了口唾沫,想這鮮蛤蜊她知道這些年是極其貴的,因為從南方運到汴京來極容易壞,所以是按枚論錢,少說也得五六百一枚。 中午端上菜飯來,吳氏給文迎兒遞箸,文迎兒拿起來顛了顛,感覺重量和以前用的不一樣。等把甜茄吃到嘴里才眉毛化開,說,“好吃,”說完好吃,她見霜小站在門口眼饞,就招手說,“賞你吃?!?/br> 文迎兒用這個“賞”字用得得心應手,但絳綃聽著很別扭,就好像她是什么下嫁的皇親貴女似的。但霜小卻高興大聲喊:“謝謝娘子!”坐下就吃。 吳氏也覺得不對勁,把絳綃叫出來, “你們文家是天潢貴胄?我以前倒是伺候過皇親,那土布魚羹是一只魚就取兩個鰓,蝤蛑簽rou就取兩個螯,還要做一鍋的混沌,這一頓小餐得幾十千錢?” 絳綃對文迎兒一無所知,但不能在吳氏這外人跟前露馬腳?!岸媚镏安辉谖募业?,想來原先過得好,現在送回來了稍微是用度比不上。再說,文家比馮家好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現在馮家都這樣了?!?/br> “對了,”吳氏悄悄湊近轉了話題,“那珠子我晚上找人去打聽打聽,我看咱們對珠子都不熟,問問能不能換現錢,能換多少?!?/br> 絳綃聽她又提珠子,估計是想提醒自己,她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當下含糊兩聲趕緊轉身回去了。 下午大姐馮君的丫鬟月凝過來,說是要教新娘子家里的規矩。絳綃聽見教規矩這話有些不對味,問說,“咱們文馮兩家規矩應該差不多吧?!?/br> 月凝居高臨下,往屋里瞥了一眼,“畢竟是新婦,來了總歸要說道兩句。馬上端午了,里外迎客娘子也得出面,總要交代交代?!?/br> 絳綃看她可不是就說兩句的架勢,今天文迎兒明顯頭腦恢復,馮君既然看見了,為什么不多等些時日,讓文迎兒恢復完全再教什么規矩禮儀。 月凝不管她樂不樂意,就進去關上門教去了,絳綃只能在門口聽著。 月凝說了一堆起臥坐立的姿勢,絳綃順著門縫看,文迎兒倒是很認真地在聽。過了一會兒又聽教馮府的規矩,說得絳綃都昏昏欲睡時,文迎兒突然道,“丫鬟偷東西怎么處置?” 月凝頓住,“看偷的東西價值,分輕重,輕則掌手,重則施鞭,打了趕出去?!?/br> “施鞭打完然后趕出去……” 月凝看她皺眉,問,“娘子琢磨什么呢?” 文迎兒說,“原來是趕出去了。我記得小時候有人被拖出去杖打,后來就再沒見過,我還說她們去了哪?!?/br> 月凝笑:“那除了趕出去還能去了哪,難不成被打死了?” 文迎兒的瞳孔突然張大,“打死”這兩個字令她渾身一抖。 月凝趕緊安慰:“娘子雖說是恢復了不少,但顯見還沒恢復好,我這一說話嚇著娘子。娘子還有問得嗎?” “那要打幾下?” 月凝:“輕重里頭又分輕重,娘子手下要是有人偷了東西,跟大姐兒商量定罰就行了?!?/br> 絳綃在門外聽得腦袋里嗡嗡響,她明白,毫無疑問文迎兒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