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的話已經達到了預想中的效果, 主任很滿意，他摸摸肚子，老狐貍的笑容又洋溢了起來。

    “為了保證競爭的公平性，案源方面就不用你們cao心了, 都從我這里拿。反正我不愁案源。這不, 一聽說我回來，好多案子就找上了門。我象征性地要了三個。至于要不要接, 還是由你們和委托人溝通以后自己決定?！?/br>
    他變戲法一樣地從身后拿出三本資料, 伸手遞出來：“分一分吧？”

    但就在田桃撐著桌子打算起身的時候，他又戲十足地把手收了回去：“不行, 我們抓鬮決定?！?/br>
    說完, 他美滋滋地轉過身，撕了三張紙寫了案子名。

    寫完以后, 像是怕他們幾個人偷看，他樂顛顛地捧著三張紙，躲到辦公室的小角落, 繼續完成制作。

    喬桐抓住機會，借著給他倒水的理由，走到他身邊，和他聊了兩句。

    主任也很健談，邊捏飯團似的捏著抓鬮用的紙球，邊隨口就開始和她念叨：“說起我啊，我這輩子就帶過三個學生……”

    一聽有八卦，熊小時立馬豎起了耳朵！

    “快別聽了, 后面又是念叨了八百輩子的話?！?/br>
    田桃翻了個白眼，“大悟刑事沒落成這樣，他至少得背一半的鍋?！?/br>
    就跟存心不想讓熊小時繼續聽似的，她把那個折好的紙飛機丟給她：“剛剛不是一直在打辭職信嗎？怎么著，終于想開了，打算辭職了？”

    熊小時：Σ( ° △°|||)︴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能不能小點聲?。?！

    田桃顯然不能。

    她恨不得敲鑼打鼓：“就是嘛，跟著老范多好，實干派，出一份力拿一份錢，靠譜！你就看這刑事辦公室，主任都這德行，你待在這兒能有什么前途？”

    “你又開始滿嘴跑火車?！?/br>
    方老師給熊小時解圍。

    他端著他的老干部不銹鋼保溫杯，吹了吹茶水上飄著的茶葉梗。水蒸氣把他的眼鏡片全蓋住了，半點看不到眼睛。

    “主任在國內刑事訴訟領域數一數二，手里的資源人脈，都不是我們能夠想象到的。能有幸跟著他學習，那是……”

    田桃：伸出手指，堵住耳朵。

    ………………

    “我去趟衛生間?！?/br>
    熊小時站起來，趁機溜。

    ……

    從衛生間出來，熊小時走到洗手臺洗手。

    水龍頭剛打開，主任也走到了洗手臺前。

    他低著頭，洗著手，頭也沒抬，冷不丁問出一句：“你覺得什么樣的才是刑辯律師？”

    熊小時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馬上全神貫注開始準備語言，但他卻又搖了搖頭：“現在回答，對你太早了?！?/br>
    看著熊小時有些意外的神色，他只是高深莫測地笑笑：“快回去吧，一會兒就要開始抓鬮了?！?/br>
    等熊小時離開，他又摸了摸肚子，看著她走遠的背影，笑瞇瞇得不得了，就像在看一堆金光閃閃的元寶。

    ……

    等熊小時再回到辦公室，本來散漫模糊、你的案子我也幫、我的案子你也幫的工作環境已經消失不見，整間辦公室、7個人、清晰分明地劃分成了三個隊伍——

    Team 1：律師田桃、實習生喬桐、律師助理蔣高歌

    Team 2：律師方政、律師助理熊小時

    Team 3：律師周慷慨、律師助理梁寶寶

    而打響戰役的第一炮，是中午喬桐出門帶回來的咖啡。

    只有三杯。

    田桃一杯、喬桐一杯、蔣高歌一杯。

    敵我分明，之前的友誼說斷就斷，魄力非凡。

    在她的魄力下，蔣高歌已經開始猶豫拖地的時候要不要只拖她們三個人的區域了。

    熊小時瞠目結舌。

    按主任的話，在這種競爭模式下，就只有一組能爬到上面。喬桐就不考慮一下他們團隊落選的情況嗎？

    田桃卻完全沒反對喬桐的舉動。

    大概是覺得有趣，她難得地離開辦公桌、下來溜達了一圈，心情愉悅地把熊小時桌子上她送的小熊餅干都收繳走了。

    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

    這件事也理所當然地在大悟律所傳開了。

    1樓、2樓、3樓，所有人茶余飯后的話題都變成了對B1層內部戰役的議論。

    大多數抱著的都是看笑話的心態?！苄r非常能接受他們的這種心理。畢竟，刑事一群助理和實習生擠破頭，就是為了能和他們一樣。這優越感還不是杠杠的？

    當然，也有不忿金鴿入圍獎被刑事拿走一個名額的，但那些有能力競爭金鴿獎的人，絕對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面表露出他們的不忿。

    ……

    總之，隨著某個刑辯大佬的回歸坐鎮，一直不起眼到快要被整個大悟忘記的刑事辦公室，突然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推進了所有人的視線。

    ……

    潦草地啃了個面包當午飯，熊小時搬著高高的一摞刑事方面的指導書走出圖書室。

    通過孫茂遠的案子，她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她在實習那一年所學到的東西并不是沒用，但還差得太遠，必須要學習更多、更多、更多才行！絕不能再像之前抱著“完美干完這一單就走”的想法，至少在這半年里，作為律師助理，要輔助方老師，真正做出幾個漂亮的案子才行。

    抱著書走到咖啡區，熊小時挑了一個隱蔽安靜的地方坐下，對著墻開始看書。

    “那就是譚芷吧！”

    聽到喬桐興奮的聲音，熊小時的翻書的手頓了頓。

    她扭過頭，看到她，再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樓的對面，國內唯一和大悟律所不相上下的泰格律所正在更換所外新的宣傳牌。

    在一片優秀律師的宣傳牌里，只有一位女性，很是顯眼。

    在熊小時看著照片發呆的幾秒鐘里，喬桐已經拿出手機，隔著玻璃對著那張照片各種拍照了。

    “你很向往譚芷？”一個男人問。

    聽到這個熟悉聲音的瞬間，熊小時的一根神經迅速拉緊。

    她默默地收拾好書本，悄聲拉開椅子，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喬桐：“想要做律師的，尤其是女律師，誰不向往譚芷呀？”

    這個柔軟甜膩的腔調……熊小時倒是不陌生，前幾天在律所樓上小天臺的秋千上，喬桐也是用這種語氣和另一個律師說話的。

    改朝換代真是快。

    ：）

    但面對這樣的喬桐，男人卻只是提了句：“我周日倒是有個brainst的茶會，譚芷也會去?！?/br>
    熊小時冷笑了一下。

    林科的風格倒還是一如既往。

    如果換成上次天臺上那個憨厚的律師，有這樣的機會，估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