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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鼻子,努力地把腿抽了出來,下一刻她那雙剛平息的眼中又涌出驚惶的眼淚,看著沈卿酒背后,伸手要把她拉開—— 側木斷裂后,被燒斷了一半的橫梁沒了支撐,瞬時掉了下來。 所幸剛才小宮女拉了沈卿酒一下,橫梁堪堪砸在她裙擺之上。 與死神擦肩而過,沈姑娘再冷靜此時也心有余悸,只是眼看那洞口既要被火淹沒,努力伸手推了小宮女一把,身子卻沒動:“快出去?!?/br> “可是,可是郡主你怎么辦.......”小姑娘看著沈卿酒背后燒得看不出輪廓的宮殿,大火像是張牙舞爪的獸,雖然壓著郡主的橫梁沒有起火,但遲早那獸也要把郡主吞沒的。 而且這么火燙干燥的溫度,郡主的手怎么這么冷? 沈卿酒看著那幾乎要被淹沒的洞口,笑道:“怕什么,我脫了外裳便能出去了,你先出去,我才能跟著啊?!?/br> 小宮女像是被她說服,看看那本就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此刻已經被火舌吞沒了一大半,她一人出去都難,再看郡主的情況,似是被她說服,飛快地拖著傷腿出去了。 沈卿酒留在原地,眼看著小丫頭安全脫險,洞口被火吞沒,卻沒有動。 身后的火海逼近,熱得空氣都在嘶鳴,她的身體卻如寒冰僵冷,一路上越發沉重的腿已似被霜雪凍住般徹底僵硬下去了。 她剛才并非真的騙那小宮女,她的確萌生過把外裳脫了離開的念頭,畢竟沈姑娘也只是個平常人,誰不怕死? 只是身體內的毒卻只能讓她原地坐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感官漸漸被體內泛起的冰寒麻木,連本來準備對她動手的神衛看著,都準備離開了。 這才是她本應有的結局啊。 沈卿酒合目,表情并無一絲驚懼,既然如此,至少就停在此處吧,若是等楚淮影來了再被神衛殺死,那人又要露出那副表情了吧。 沈卿酒干脆仰頭倚著橫梁,看那被火染紅的天幕,今夜之后,一切都要回歸正軌,她也該回去了。 至少她把他本來的命運還他了。至少,她給他布下了能安定百年的計謀才離開。至少,她也算圓了兩世未曾有過的一段夢,既凄美,又遺憾。 身后是火海萬丈,身側是叛軍廝殺血rou橫飛的慘狀,瀕死的嘶聲讓人仿佛身在煉獄,白玉臺階被未名的血染得黑紅,越來越近的火光把那雙平日里隱藏得很好的眸子映成了深琥珀色。 熱浪觸及她的臂膀,雖然還未燒及,卻烤得生疼,神衛似乎已經預見了她的死亡,解開了一直以來對她的束縛,身影漸漸淡去。 和她束縛一同解鎖的仿佛還有她的心,壓抑的感情剎那間迸發,一顆心又空又痛,像是被挖走了什么。 沈卿酒琥珀色的眸子映著那拼死廝殺的叛軍,似不想再看這處處置她于死地的場面,漸漸垂眸,心中平靜早被洶涌的酸澀沖破,卻只能接受死亡—— 那沖破她心防的感情卻如有實體,朝她不斷嘶吼質問,憑什么作者有此等權力?憑什么偏偏是她承受這一切?憑什么相愛如此不易她卻只能放棄?憑什么她明明不舍,卻只能讓那人露出那般寂寥的表情? 火舌觸及她背后的橫梁,漸漸把厚木燒得白熱,她疼得想尖叫,身子卻冰冷地僵在原地。 “她在哪?” 一向漫然的嗓音清寒森冷,在叛軍一片慘聲之中尤其明顯,聽者無不膽戰心驚。 本垂眸等死的沈卿酒聞聲驀然抬眸,鴉睫微顫,琥珀色的眸中再也看不見其他,唯有那人身影—— 血洗白玉尸橫遍野的大門叛軍蜂擁,卻抵不過策馬殺來的白衣少俠。 只是少俠卻再不是從前那散漫模樣——鮮血濺上白衣白馬,甚至染上少俠冷酷的面容。風姿挺秀的身形此刻怒劍拔張,平日里惑人的桃花眼里透著森冷,手中三尺青鋒滴著血,動靜之間招招致命而果決,周身肅殺之氣仿若有形。 仿佛羅剎在世。 她倚著guntang的橫梁,身子動彈不得,眼眶卻漸漸熱起來,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又清晰,依稀可見他浴血而來,下馬的英姿一如以往,卻手忙腳亂地把她抱進懷里、給她戴上一枚似玉非玉的墜子。 身形頎長的青年此刻單膝跪地,緊抱著她的手有些顫抖,似是被她身上的傷嚇著,又似是心疼于她身上的低溫,一向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楚宮主低沉的嗓音里帶了一絲哽咽:“對不起小酒,我做不到?!?/br> 那絲哽咽像是有形般,撩動她心中緊繃的弦,反彈的力道讓她整顆心疼得發顫,她是怎么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烽煙四起,火光漫天,廝殺之聲不絕,楚淮影卻依舊抱著他的小酒姑娘跪在血洗過的地上。 兩人如此親密,卻沒有神衛出現,她脖子上也沒有被神衛傷害的痕跡,西域王子所說的話不假,雖不知緣由,但這枚玉墜的確可以把她藏起來,讓神衛尋覓不得。 “小酒?!彼麊舅?,然后停下,調整著呼吸,確保不會給她任何壓力,長睫垂下,高挺的鼻梁蹭著她耳后,如此可不必目睹那雙剔透的眸中拒絕時的神態,才道:“若是我能保證神衛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我,你會跟我回家嗎?” 他說回家,不是那個她一開始便抗拒的“家”,而是他和她的家。 他在給她制造留下的條件,把無解的窘境化為簡單的是非題。 沈卿酒看著只有無盡廝殺的四周——沒有神衛的存在。即便劇情走偏至此,即便她沒死,因為他剛才給她戴上的玉墜,神衛便無知無覺。 雖然不知時限多長,效果如何,可這一點點火星掉入沈姑娘心中,漸漸燃起希望之光。 她努力抬起冰冷的手,觸碰他沾了血污的臉頰,僵硬卻溫柔地擦去,看他抬眼和她相對,心疼那雙眼里的小心和疼惜。 她又不是石頭做的,她的心也是平常血rou,會疼,會受傷,會流血,她也只是個平常人啊,他是這么的好,她怎么會不渴望他呢? 她聲音嘶啞,語氣卻輕快,如他們在山寨初遇時一般。 她說,“好啊?!?/br> 作者對她這么壞,以前是無計可施,可如今有了希望,她為什么還要忍?還要死去?這可不是沈姑娘的手段。 而且,她怎么舍得他? 她看著他漸漸亮起的黑眸,笑得恬然,他不會死,她暫時平安,那么試試又何妨?直到她不能再活下去那日為止,她都將是他的不二臣。 陷入黑暗之前,她這么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爽!老子終于可以撒糖了!憋死哥了! ——3.11 ☆、十九回合 柔軟的眼睫像蝴蝶撲翅般緩緩掀開,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