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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舒了口氣,人證太多,而善寶自己也承認同太皇太后是爭執過,也說了那句狠話,祖公略想保她,實在太難,所以,求的只是她能夠不死。 下令之前,祖公略叫來了猛子,因他心里有顧慮,問猛子:“宮里與宮外,哪里更安全?” 兩個人多少年的感情,猛子知道他問的話是關于善寶的,于是道:“當然是宮外,宮里的人,有時候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宮外天地廣闊,不僅僅能活,或許還能活的很快樂?!?/br> 于是,次日祖公略下詔,皇后氣死太皇太后,廢除后位,貶為庶民,逐出宮去。 第四百零六章 表妹,你會改嫁嗎? 昭告天下,四海皆驚。 獨獨安之若素的是善寶,她早已厭倦了宮廷生活,親人亦是仇人,此心換不來彼心,說話走路甚至連哭和笑都是事先別人給草擬好的,人只是傀儡,而她正因為做不慣太皇太后、太上皇、皇家祖先心中皇后的摹本,才一次次遭遇非難,想著這一輩子都要遵循別人的想法活著,雖生猶死,是以,庶民,她求之不得。 然這意味著要與兒子分開,她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追悔莫及,為著兒子,其實應該忍了太皇太后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后悔無任何意義,想把兒子帶走,那絕對不可能,莫說兒子是皇家血脈,即使是平頭百姓,這也決計不可能,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在兒子身邊,也讓他一如既往的感受到母愛那么貼近,于是,她哭求祖公略,要把錦瑟留在宮里照顧兒子。 祖公略點頭應允,目光一掠,看見善寶頭上的木簪,他的手半握按在鼻子處,心就像游蕩在深秋,感受到的是那亂了一地的碎葉和滿目的蕭索。 善寶三拜而出乾正殿,明天,她就要離開行在,明天,她再也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普通百姓,站在殿外她仰頭看天,殘陽如血,觸目驚心,夜即將來臨,而這個夜,是她勾留于行在的最后時刻。 至掌燈時分,她吩咐下去,點燃所有燈盞,于此昭陽宮內外燈火通明,她如常的吃了晚飯,且吃的很飽,聞訊而來的李青昭和錦瑟陪在她左右,李青昭頭號貪吃鬼,此時卻沒了胃口,見善寶吃得噴噴香,李青昭勸道:“表妹,你別學我,不開心就是使勁吃,然后吃成大胖子?!?/br> 善寶不雅的打了個飽嗝,久違了的隨心所欲。 然后取過茱萸遞上的手巾擦擦嘴角,又吃了漱口茶,方道:“非也,我不是因為不開心才吃,而是……吃了也白吃,多吃點多占便宜?!?/br> 她說著還擠眉弄眼的笑,久違了的小女兒情懷。 錦瑟卻滴淚道:“許久沒聽jiejie說笑了?!?/br> 善寶用袖子給她擦了下眼淚:“此后可以天天說給你聽?!?/br> 忽然想起一事,拉著錦瑟商量:“我已經求了皇上,想把你留下來照顧小皇子,你可愿意?” 錦瑟沒有絲毫遲疑:“當然愿意,之前我也還在想,jiejie離開后,小皇子必然會想娘jiejie,他還那么小,不會說話呢,可怎么表達,我就想代替jiejie留下來照顧小皇子,可是巧了,jiejie竟然也想到這一宗,可見咱們姊妹心有靈犀?!?/br> 善寶抓住她的手:“可不是么,你就是我的親meimei?!?/br> 所謂積德行善,大抵如斯,善寶想,自己這么多年對錦瑟的好,此時她一點不剩的都還給了自己,拉住錦瑟的手沉重的含淚說聲多謝。 錦瑟嗔怪道:“小皇子是我的外甥,我照顧他天經地義,何來謝謝,倒是擔心jiejie,成了棄婦,外頭的人指不定怎么看你,特別是祖家那些人?!?/br> 坊間對棄婦的對待是,人人唾罵,不唾罵,那也是人人鄙夷。 善寶一笑:“隨他們?!?/br> 笑容模糊,三分無奈三分苦楚三分不屑。 錦瑟眼睛一瞪,氣勢洶洶道:“總歸我還在宮里,誰敢欺負jiejie,我立馬告訴皇上,皇上會將他們碎尸萬段的?!?/br> 善寶愣愣的:“皇上?” 似乎這個稱呼有點刺耳,更加疏離,沉淀在她心里的,唯有一個名字——祖公略。 錦瑟以為她不信,正色道:“皇上絕對不會對jiejie棄之如敝履?!?/br> 善寶凄然一笑,那又怎樣,從此天各一方,縱然他對自己仍舊有情,堂堂一個皇上,不會成日的偷偷出宮同個棄婦私會,而且明年春暖花開就要回鑾,無論自己是仍舊留在雷公鎮還是回了濟南,山高水遠,相見無期,更何況他會有別的皇后,會有皇貴妃、貴妃、淑妃等等女人,他的身邊美人如云,自己,早已淹沒在他的往事中,或許無眠的夜晚他會偶然憶及,恐怕剩下的只是對自己的可憐。 有種隱晦的痛悄悄爬上心頭,自己也忖度不出究竟是對祖公略的不舍,還是恨,或許兼而有之,嘆息似的道:“他不棄,不也是棄了?!?/br> 眉眼含愁,嬌弱如西子,再慵懶的往炕幾上伏了過去,拖曳的素色衣裙逶迤在炕上,整個人如一枚落葉,孤零零可憐。 錦瑟開解她:“皇上也很無奈的?!?/br> 善寶哼了聲,顯然不贊同錦瑟的說法:“他是皇上,一國之君,他想保我,真的保不了么?” 這卻是她的氣話,玉皇大帝若無所不能,也不必置下諸如太上老君、楊二郎、托塔李天王等等群臣。 錦瑟說的更細致:“皇上頭頂還有太上皇,還有祖宗規矩?!?/br> 善寶啐了口:“讓那些祖宗規矩見鬼去罷!” 就是太上皇就是那些祖宗規矩才讓她淪落于此地步,心中的憤懣無處噴發,她隨之將手中的茶杯高高舉起就要摔下…… “表妹,你會改嫁嗎?” 李青昭不合時宜的問了句,然后將善寶手中的茶杯輕輕奪下,整個動作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堪稱功夫高手。 善寶面色凝住,認真的想著,于此忘記方才的不快,至于能否改嫁,她覺著:“或許可以?!?/br> 李青昭張大了嘴巴:“??!” 她竊以為表妹這樣好的女人,必然義正言辭、斬釘截鐵、矢志不渝、威風凜凜的說一句“絕對不會改嫁”呢。 善寶目光中透著兇狠:“你先問問他,他會不會另娶?!?/br> 他,當然是祖公略。 李青昭憨憨道:“這不一樣,他是皇上,皇上可以有很多女人?!?/br> 善寶克制著,把眼中的淚忍住不至滴落:“他可以有很多女人,我只想有一個男人,一個對我不離不棄的男人,而今他棄了我,所以他不是我想有的那個男人?!?/br> 她的話有點曲折,李青昭覺著自己的腦袋不夠聰明,聽不明這么深奧的道理,但表妹改嫁,給祖公略戴綠帽子,祖公略一準會震怒,自己會受波及,蕭乙亦會隨著自己受影響,是以擔憂道:“聽說舅舅的熙國公爵位都給撤了,表妹你說皇上答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