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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上輩子不曾聽說有過北庭之亂,這會兒聽著趙曦把原委說得清清楚楚,只覺得有些奇怪。她努力回想上輩子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又對比這輩子種種,總覺得有什么關鍵的事情被遺漏了。 趙曦見她這樣苦惱的樣子,于是笑了一聲,道:“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 沈玉嬌回過神來,看向了趙曦,試探著問道:“你說,這北庭之事,會不會和當年安西之亂同出一轍?” 趙曦挑眉,問道:“為什么你會這么想?” 沈玉嬌道:“我覺得,西突厥原本已經西遷了,而且據說都成了一盤散沙,突然出現了這么一個可汗……有些戲劇性了。如果說是一盤散沙的情況下必然會出現一個領袖,可為什么都過去了百余年,領袖才來得這樣遲?” 趙曦之前是沒往這方面想的,這會兒一聽,忽然想起去宗正看趙溥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沈玉嬌看了趙曦一眼,問道:“難道我胡說也能猜對?” 趙曦沉吟片刻,道:“對錯且不論,你的說法是一個很值得去思考的方向——我要進宮去見一見父皇?!?/br> . . 第一百章 -戰和 若讓趙溥去回想先帝晚年時候的情景,大約都說不出來什么了,那年頭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他和趙旸一樣大,懵懵懂懂,許多事情都只有一個朦朧的印象。等到他懂事的時候,今上已經坐穩了皇位,他只是從劉太妃那里聽說了許多事情。 他自然是有野心的,身為皇室中人,沒有野心的太少,一心只想著閑云野鶴過日子的更加稀有,他自然不是稀有的那一個,他無數次想過皇位,可他既沒有占到大義,也沒有占得權力,他幾乎是一無所有,但又做著美夢。 在宗正寺那狹小的房間當中,他瞇著眼睛看著外面血色殘陽,心頭上浮起的是一絲充滿了惡意的快感。 少頃,忽然聽到外面嘈雜了起來,他有些意外地抬了頭,看著門被打開,今上穿著一身玄色的袍子緩緩踱了進來。 “你們先退下?!苯裆舷蛏砗蟮谋娙朔愿赖?。 身后那些內侍和禁衛們應了一聲,留下了一盞燈,然后便乖覺地退了出去。 趙溥沒有想到今上會來,在他的猜想中,他最后大約是走形式一樣地被定一個罪名,或者是賜下一杯毒酒,或者是圈禁到老死,他也想不到今上能來做什么,難不成是過來找自己聊聊天么? 或許是看到了他的神色,今上坐下之后,還微微笑了一笑,道:“小溥對朕是疏遠太多了?!?/br> 乍一聽這稱呼,趙溥有些怔忡,他也是許久沒聽到這樣喊自己的人了——劉太妃死了,現在宗室中他的輩分高地位高,誰敢這么喊他呢? 今上看著他,語氣中還是帶著笑:“朕把你關在這里,你可曾怨過朕?” 趙溥聽著這句話,腦子飛快地轉動了起來,他有些猶疑地看了今上一眼,摸不準他的目的了。 今上仿佛卻并不想得到他的答案,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朕原想著,為了好名聲也要留著你的性命,可眼下看來,卻是朕想得太天真了?!?/br> 趙溥冷笑了一聲,道:“皇兄這么說,便是惺惺作態了?!?/br> 今上并沒有惱,竟然點了頭,道:“當然只不過是姿態而已,讓他人看一看罷了?!?/br> “皇兄不好奇,為什么我從進來開始就不曾為自己辯駁過?哪怕我沒有做這件事情?”趙溥充滿惡意地問道。 今上勾了勾唇角,道:“不得不說的是,你的確布局深遠,就連朕都在疏忽之下,差點兒被你糊弄過去了——朕還是小看了世家對朕的怨恨,也小看了你的能力?!?/br> 趙溥略有些吃驚,問道:“皇兄是如何知曉的?” 今上笑了兩聲,道:“還得感謝你的側妃沈氏,若不是她早早兒就提醒了沈清,沈清又及時提醒了朕,大約朕也是無法立刻察覺的?!?/br> 趙溥愣了一下,他是沒想到自己的布局竟然被沈玉媱看透的,甚至他都不曾在沈玉媱面前提起過哪怕一言半語,她又是如何得知呢? 今上道:“朕已經允諾她,能答應她一件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朕都能為她辦到?!?/br> 趙溥想著沈玉媱,臉上的神色有些微妙了,他問道:“那么沈側妃向皇兄要求了什么呢?難不成是要進宮?” 今上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沈側妃提了一個請求,她希望她的兒子能活?!?/br> 趙溥呼吸一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樣的請求?” “為母則強?!苯裆系?,“朕還沒有給她答復,因為朕還在思索,這個要求究竟是算過分,還是不過分?!?/br> 趙溥道:“皇兄會如何對待北庭的敗兵,還有西突厥的咄咄逼人呢?” 今上仿佛并不意外他會突然跳轉了話題,微微笑道:“西突厥已經送了國書,要求和談,小溥覺得朕應不應該與他們談呢?” 趙溥眉頭微微皺起來,西突厥的求和行為并不在他的算計之內。 今上道:“這或許是朕登基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邊關危機,朕丟掉了北庭,大周的萬里河山在朕的手上竟然被外人占去了重要的一個部分,但朕并不會因此而妥協?!?/br> 趙溥靜默了許久,最后抬了頭,坦坦然看向了今上,口中道:“我最開始與那葉達接觸的時候,并沒有想到他會走到今天,大周的萬里江山,我并非是看作兒戲?!?/br> 今上看著他,臉上沒有太多的神色。 趙溥又道:“我知道我現在已經做了太多無法后悔的事情,到今日……已經是罪無可赦了?!?/br> “朕方才說,朕還在思索,沈側妃的要求是否過分?!苯裆陷p描淡寫地說道,“但看今日你是否把這大周的江山放在心上了?!?/br> 趙溥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道:“我是用了盧家的人脈接觸到了北庭的軍中,聯絡到西突厥的葉達,派去的是我的長史帶著一位佛子籠絡了他,也是通過那位佛子一直與他們聯系?!?/br> “我的皇兒們,大約都還想不到用菩薩來籠絡人的?!苯裆闲α艘宦?。 趙溥低下頭,不知要說什么了。 “那一年被小曦撞著的那道人,也是你的手筆?”今上問道。 趙溥嚅囁了一會兒,道:“是?!?/br> “朕知道小曦來看過你,也知道你和小曦說了很多話?!苯裆虾鋈辉掍h一轉,“或許之后小曦還會來,但你要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br> 趙溥道:“是?!?/br> 今上沒有再多問下去的意思,而是起了身往外走去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周圍又恢復了之前死一般的安靜,趙溥癱坐在地上,忽然流下了兩行濁淚,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眼淚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