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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人家開始回城,謝璇這里一日盡興,也是各自回府。 馬車在雪地里慢慢晃著,謝璇抱著手爐子,墊了個軟枕在背后,瞧著旁邊的韓玠,“剛才舅母提起了表姐,平王側妃——”她像是有些感慨,“說如今平王府里爭奪得越來越厲害,她不想讓表姐送死?!?/br> “送死?”韓玠挑眉,“她還怎么說?” “表姐現在已經聽不進去勸了,一心跟著端親王妃,要留住孩子,就連舅母勸說了幾句,她還指責舅母沒有心肝。舅母很為難,很傷心,也很擔憂——”謝璇湊到韓玠身邊,想起剛才高陽郡主的話來,覺得脊背都涼颼颼的,“皇上他,真的會像舅母擔心的那樣,除掉表姐嗎?” “如果端親王再不加收斂,很有可能?!?/br> 謝璇聲音微顫,“可是就算端親王有野心,表姐也只是想留住孩子,又怎至于……” “端親王看得出皇上對思安的器重,卻忘了他對庸郡王的忌憚。庸郡王輔佐越王,想要重回朝堂的事情,只有極少的人知情。以父皇的性子,既然有了這個前車之鑒,難道不會疑心端親王也是相似的心思,借幼弱的思安染指朝政?——庸郡王那是他心頭最深的疤,任何人跟他有了聯系,都難逃一死?!?/br> 謝璇五指微縮,“那么以皇上的性子,必定會下狠手斬斷其中勾連?!?/br> 韓玠點頭道:“皇上動不了端親王,動一個平王側妃卻是輕而易舉,也算殺雞儆猴?!彼兆≈x璇的手,“你舅母今天,是不是想讓咱們救你表姐?” 他的手掌堅實而溫暖,是此生最可信任的熨帖。 謝璇沉默著點了點頭。 ☆、第119章 119 馬車晃晃悠悠的上了官道,積雪甚厚,車馬又多,便走得有些緩慢。唐靈鈞和謝澹、韓采衣騎馬而行,此時已經去得遠了。四野像是起了風,呼呼的叫囂著,卷起側簾,灌入冷風。 謝璇將上頭卷著的竹簾放下來,壓住那飄動的軟錦。 脊背上的寒冷依舊在慢慢往上爬,像是竄上了頭頂,她下意識的抱緊了手爐子,“先前舅母說的時候我還不信,覺得她可能是多慮了。如果皇上真的要殺表姐,既然舅母開口,我必然得想法子。只是不知道皇上會用什么手段?!?/br> “為徹底斬斷端親王和思安的關聯,恐怕他會嫁禍于端親王?!?/br> “如果我空口白牙去跟表姐說,她必定不會相信——她如今就連舅母的話都聽不進去??扇舨唤兴H眼見到,表姐就不會撒手,等真的見到,就又晚了?!敝x璇沉吟,“要救這么個執迷的人,可真棘手?!?/br> 路邊全是行人或者車馬,未必不會隔墻有耳。 謝璇念叨完了,便陷入沉思。 韓玠伸手將她攬到懷里,也在沉默思索——這事必然格外棘手,否則高陽郡主也不至于放下臉面求到謝璇的頭上來。而謝璇于朝堂上的事又能知道多少?高陽郡主所指望的,無非是他這個信王而已。 可要瞞著皇上、瞞著端親王、瞞著所有人救下陶嫵,又談何容易? 那是皇上想要處置的人,沒有人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下手。最棘手的是陶嫵,假若她像當年的晉王一樣配合,那還好辦一點,可陶嫵如今不見棺材不掉淚,要穩穩當當的救下她,那可真是為難人了。 想來高陽郡主也是走投無路。 一路沉默著回到信王府,謝璇后來有點累,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進府后吩咐擺上晚膳,夫妻倆用完了,因為外頭天寒不能再散步消食,便到書房里鋪開筆墨練字。 然而終究是心神不寧。 謝璇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救陶嫵的法子來,寫完兩幅字后跟韓玠提了提,韓玠也覺得這事兒無從著手——就算猜到了元靖帝可能對陶嫵下手,但是這邊既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下手,也不知道他會用什么手段下手,根本無從防備。要說等事情發生時再挽救,那可就是做夢! 謝璇愁得眉頭都快皺到一塊兒去了。 韓玠瞧著心疼,一面命木葉做了些精致的糕點來給謝璇當宵夜,一面也拿筆寫寫畫畫的想了半天,依舊了無頭緒。 為此,謝璇很惆悵。 她很清楚陶從時和高陽郡主的性子,這回高陽郡主會開口,那必然是已經走到了絕路。只是——她們夫妻就怎么那么確信呢?假如他們已經確信此事,那么是不是可以換一種方法……一個大膽的念頭猛然浮現在腦海,她險些從床榻上坐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謝璇便隨便找了個由頭,派人去請陶從時和高陽郡主。 那兩位來得飛快,客客氣氣的在廳上見禮完了,被韓玠帶到內室的時候,夫妻倆竟自齊齊向韓玠跪下,“這回的事情,我們夫妻自知是千難萬難,束手無策之下,才敢來打攪信王殿下。我們也只這是難為人,若信王殿下無能為力,也請不必勉強?!?/br> “舅舅請起?!表n玠竟隨了謝璇的稱呼,將陶從時扶起。 謝璇自然也攙著高陽郡主站起來,請他們入座詳談。 韓玠一開口,拋出的就是最根本的疑問,“昨日聽到璇璇的轉述,我所猜測的倒是跟郡主不謀而合。只是這終究只是揣測推斷,若此事為真,自當籌謀,可若不是如此,怕會弄巧成拙?!?/br> “這事不是隨意推斷?!碧諒臅r臉上不見了平時的從容,顯然十分焦灼,“我們得到的消息,是皇上確實有殺害阿嫵、震懾端親王之心,而且心意堅定?!?/br> 這樣隱秘的事情,他們是如何得知? 這是韓玠和謝璇同時冒出的疑問。 京城里的高門貴戶,多多少少都有打聽宮廷秘辛的門路,別看有些人家不起眼,沾親帶故、七彎八拐的關系伸進去,打聽消息的本事并不比任何人差。只是這些畢竟是人家最隱秘的事情,不便打探罷了。 高陽郡主似是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微微猶豫之后,便開誠布公,“這件事我既然求到了信王頭上,信王既然肯過問,那便是冒了極大的風險。我也不該隱瞞,這消息來自宮里最懂圣心的人,婉貴妃?!?/br> 最后三個字吐出,高陽郡主看了謝璇一眼,分明瞧見她臉上滿滿的驚訝。 就連韓玠都有些吃驚。 高陽郡主苦笑了一下,“陶府雖然在朝堂上不出風頭,然而畢竟是跟端親王府和當年的東宮有關系。阿嫵想要在東宮站穩腳跟,想要博得太子的器重,就得有不亞于傅氏的本事和靠山——婉貴妃在宮里打點需要銀錢,而我們也需要知道圣心所向,以保無虞?!?/br> 這樣銀錢與消息的交易,是宮里最常見的。 只是沒想到高陽郡主平常默不作聲的,攀著的竟是婉貴妃這尊大佛。 那位是皇上如今最寵愛的女人,同段貴妃一起代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