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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艱難的開口,“璇璇,有件事情想同你們說的。自我從玄妙觀搬回來住,便時常煩勞你舅舅cao心,也……遇到了舊時的故人。璇璇,若是我重新嫁了旁人,你們介意么?”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和父親早已和離,平白耽誤了十多年,這也算是好事?!敝x璇并不覺得陶氏改嫁有什么問題,仰頭望著陶氏,在那張沖淡的臉龐上捕捉到了忐忑的情緒,就又道:“澹兒的想法跟我一樣?!?/br> “嗯?!碧帐宵c了點頭,忽然停下腳步,瞧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女兒,“璇璇,以前是我對不住你們,躲在玄妙觀里不聞不問,作為母親,我很失職也很愧疚。往后不管我做什么,你們依舊是最要緊的。我……”她仿佛不知道如何開口,在感情生疏的女兒面前,有些局促似的,“會盡量彌補?!?/br> 二月初草長鶯飛,陽光和暖,連帶著將陶氏那股冰冷的沖散了,迥異于從前穿著道袍時的模樣。 她已經三十多歲了,歲月卻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在道觀中清修的那十年就像是清風掠過,柔潤了心性,滋潤了性情,謝璇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樣,此時卻覺得陶氏渾身上下流淌一種獨特的氣韻,絕不同于其他的公府侯門貴婦。 作為母親,她并不稱職,甚至想要彌補也不得要領。但是作為女人,她顯然是很出眾的,即便如今淡妝素衣,也是風姿卓然。 也難怪宋遠將軍愿意等這么多年,讓陶氏在走出謝縝的陰影后,還能開始新的幸福。 謝璇微微笑了一下,“不必彌補,jiejie已經出閣,我和澹兒也能照顧好自己。你過得好了,我和澹兒也會高興?!?/br> 風掠過庭院,十三歲的少女娉娉婷婷,象牙色的對襟春衫上繡了極淡的花草紋路,嬌美的臉上雙目粲然,目光如三月暖陽。相較于初次見面時謝璇的怨懟和委屈,此時的她顯然也明朗了許多。 陶氏的忐忑被沖散,瞧著依稀當年舊影的女兒,忍不住伸手幫謝璇理了理鬢發。自當年撇下襁褓中的胎兒離開后,她頭一次觸碰到女兒,指尖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而后眷戀的稍作停留。 謝璇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識的蜷縮五指,卻未躲閃。 二月初十的那天,謝璇收到了一封請帖,來自西平伯府,落款是唐婉容。 唐婉容是個溫柔秀氣的姑娘,從前極少做這樣的事,如今突然送來請柬,又是在這個時候,謝璇總覺得除了品茶之外還有旁的事情,便拿著請柬往榮喜閣里去了——自打上回她跟謝澹溜出府之后,如今但凡要出府,都得去請示長輩的意思。 榮喜閣里丫鬟們進進出出,正在整理小庫房。 由冬而春,屋中諸般陳設及上下人的衣裳布料都要換,謝老夫人的東西都存在后面抱廈的小庫房里,這時候隋氏同老夫人身邊得力的mama忙著帶人整理,謝老夫人搬了寬榻出來,正在廊下坐著。 謝璇上前將那請帖給謝老夫人看了,老人家還記著上次謝璇姐弟借宿唐家的事情,下意識就是不肯,“小姑娘家品茶能有什么意思,平王殿下的喪禮才過,外頭還是亂糟糟的,還是少出府的好?!?/br> 這回答在意料之中,謝璇便道:“去年冬天長公主召我去抄佛經的時候,就是在西平伯夫人那邊,我瞧著她們兩位的交情極好。唐家姑娘性子和婉,平常不會起這種念頭,孫女猜度著是不是長公主有吩咐,所以特來請示?!?/br> 南平長公主果然是個極好的借口,謝老夫人自去年南平長公主時常召見謝璇之后就活動了心思,如今聽她這么一說,立時就轉了態度,“既然是長公主在,那便過去瞧瞧,只是一樣,萬不可廢了規矩!”——上回謝璇和謝澹姐弟倆溜出府后借宿在西平伯府,謝老夫人還為此生過芥蒂。 于是由管事mama安排了車馬,謝璇帶了芳洲,謝老夫人又指名讓棠梨院的小徐mama陪著謝璇過去。 小徐mama是老太爺跟前伺候的人,行事嚴肅刻板又懂得進退分寸,謝老夫人讓她陪著過去,未嘗沒有讓她管束謝璇的意思。 謝璇也不在意,到了西平伯府遞上帖子,便被引入花廳。 唐婉容請帖里并未瞎寫,這果真是個品茶會,只是只有三個人——唐婉容、謝璇和韓采衣。因為是相熟的姐妹三個,一切從簡,只在后院的花廳里設了煎水的爐子,花梨木長安上擺著沖茶器具,此外便是些蜜餞果脯之類。 這花廳就在蓮池邊上,兩面臨水,謝璇過去的時候另兩位正在池邊觀魚,見到謝璇,便迎接過來。 唐婉容已經十四歲了,幼時的和婉態度不減,只是體態更為修長,隱約有唐夫人的健朗風姿。她命人請小徐mama去附近喝茶,留了芳洲跟著謝璇,帶入花廳內,“新近得了些上好的茶葉,想著很久沒見表姐和你了,就邀過來一起坐坐,兩位可不要嫌棄簡薄?!?/br> 謝璇入得廳中,瞧見那乳白繪春小甕中的茶葉,便輕笑出來,“上好的壽春蓮心,這還能叫簡???我長這么大,也就喝過兩三回,這次可真是要飽口服了。采衣——”她看向一直沉默的韓采衣,“你覺得簡薄么?” “當然不算簡薄?!毕噍^于從前的活潑好動,今日的韓采衣顯然沉悶了些,興致缺缺的瞧著那一副沖茶器具,道:“婉容一向最擅茶事,我不會旁的,今日專門坐著喝就是了?!?/br> 唐婉容握著嘴兒一笑,“我知道,你們都會偷懶,六姑娘必然也會這樣說。罷了,我先辛苦些整理器具,那邊的游魚最妙,兩位貴客先散會兒心吧?!彼绱苏f著,便朝謝璇遞個眼色,“表姐從前總愛捉我蓮池里的鯉魚吃,六姑娘你可要勸著她一些?!?/br> 謝璇自知其意,便挽了韓采衣往外走,“既然如此,今日索性惡人做到底,也捉兩條烤了吃?!?/br> 倆人出得花廳,外頭春光融融,蓮池里只有幾處經冬的荷葉殘梗,周圍柳絲低拂,梢頭抽出的嫩芽漂在水面,有一群鴨子正在湖面上慢慢游動。 謝璇跟韓采衣是自小慣熟的,吩咐芳洲在池邊等著,同韓采衣走遠些,便問道:“一進來就瞧你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 “我是偷跑出來的,璇璇——”韓采衣看向謝璇,忽然嘆了口氣,“前段時間我們家被禁軍圍著,哥哥下獄的時候是你和表哥表姐費心出力,這些事哥哥已經同我說過了??墒?,”她忽然聲音一低,幾乎帶出哭音來,“昨兒父親入宮面圣后回來,說,說哥哥他不是我哥哥,他……” 因心緒起伏,韓采衣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她強忍住哭音,“他說哥哥其實是個皇子,當年宮中皇子公主多有早夭的,才送到我們家來寄養磨礪。我怎么都不信,這么多年爹娘從沒說過哥哥是什么皇子,宮里那么多人,也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