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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促的厲聲斥責叫唐靈鈞微微詫異,唐夫人身材高挑,尋常明亮的眼睛卻在此時蒙了陰云,“在這京城里,誰都可以提鐵勒,只有你不能!你是西平伯府的孩子,是威武將軍唐樽的兒子,與鐵勒毫無干系?!?/br> 她的冷聲斥責澆滅了唐靈鈞激蕩起來的情緒,十五歲的少年仰頭與母親對視,兩個人都分豪不讓。 “好,母親也記得我是威武將軍的兒子,那么——”唐靈鈞暫時拋開少年情懷,目光隱隱藏著鋒銳,提起另一件事,“我要子承父業,從軍報國!” “報國?”唐夫人冷嗤了一聲,再也沒有了放縱兒子胡鬧的耐心,緊緊扣住唐靈鈞的手臂,一言不發的將他拖入內院。 ☆、第99章 099 謝璇姐弟倆回到恒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門房白日里并未見到謝璇和謝澹出門,也不曉得這對姐弟前兒偷偷溜出去的事情,見他倆憑空歸來的時候,幾乎驚掉了眼珠子。不過驚詫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開門迎他二人入內。 甬道兩邊是昏黃的燈籠光芒,姐弟倆拐過影壁沒走多久,聽到信兒的謝老太爺就打發人過來,半路將他二人叫到了書房。 謝老太爺又是擔憂又是惱怒,氣得臉都黑了,見著雙胞胎進來,不能對謝璇這個嬌弱的姑娘怎么樣,手里的拐杖便立即招呼到了謝澹的身上,口中罵道:“好大的膽子!誰叫你違抗禁令出門去的,還敢夜不歸宿,反了你了!”連著四五下招呼過去,謝澹站在那兒強忍著疼痛動都沒動,老太爺到底是心疼孫子的,氣呼呼的喘了兩口氣,厲聲道:“跪下!” 謝璇哪敢違抗,當即拉著弟弟噗通跪在了地上。 這書房離謝縝的書房也不算太遠,謝縝這兩日忙碌,剛剛從衙署回來還沒吃飯呢,聽說姐弟二人終于回來了,連忙趕過來。 屋里燭光明晃晃的照著雙胞胎姐弟,他倆衣衫齊整,精神抖擻,甚至有些坦然受責的意思。 謝縝懸著的那顆心放下,沖到嘴邊的話就收了回去。 謝老太爺卻是耐不住的,氣哼哼的瞪了謝璇一眼,先去問謝澹,“去了哪里?兩個晚上住在了哪里?堂堂公府千金不打招呼就溜出去還宿在別處,翅膀硬了???這么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你當弟弟的也不知道攔著——”老太爺忍不住又是一拐杖招呼過去,“就放任她這么胡鬧,哪還是該有的做派!” 姐弟倆沉默著沒說話,謝老太爺更生氣了,“家法都忘了是不是?眼睛里沒有尊長了是不是?這么大的事情,誰許你們私自出去亂跑,謝家的臉面就這么不值錢!現在京城是個什么情形,你們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敢摻和進去!” “韓家有救了?!必桀欀x老太爺怒氣沖沖的發泄,謝璇忽然抬起頭來,“皇上召見了玉玠哥哥,他們就有機會去洗脫附逆的帽子,韓府上下,可以暫時保住性命?!?/br> 像是印證謝璇的說法,像是跟謝老太爺賭氣,謝澹也抬起頭來,目中分明有不忿,“我和jiejie本事雖小,卻也不敢臨危而逃。玉玠哥哥曾救過jiejie的性命,對我們府上也十分盡心,老太爺和父親常教導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回韓家落難,我焉能坐視不理?”他微不可查的冷嗤了一聲,“好在皇上圣明,西平伯府仗義,總算是為韓家求得一線生機,就算我們不能救了韓家,能幫著玉玠哥哥面圣進言,也比坐以待斃的好?!?/br> 十三歲的少年漸漸有了主見,這兩天看著唐府孤兒寡母的仗義,看著高誠為同僚鋌而走險,愈發覺出自家老太爺和父親的懦弱。 老太爺不是和老靖寧侯交好么?不是說兩家交情甚厚么?不是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么? 可韓家落難的時候,他們做過什么? 一片孤憤壓在少年的心頭,積攢到此時終于爆發。他挺直了脊背望著坐上的兩位,目中隱隱傲氣。 謝老太爺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好半天,他才怒聲道:“莽撞行事還有理了?這回只是僥幸,若是韓家當真與太子有所牽扯,你這樣做會是怎樣的后果?”他總算是找回了場子,“你二叔因為郭舍的事情被罷官,宮里現放著一位貴妃娘娘和公主,咱們府上的一舉一動牽扯著娘娘,誰許你如此輕妄!” “那么——”謝澹的聲音忽然拔高,情緒有些激動,“你相信韓將軍會謀逆,相信玉玠哥哥是太子黨羽么?玉玠哥哥是什么樣的為人,這兩年里都做了什么,是怎樣幫著咱們,你不清楚么?” 這一下聲音奇高,哪怕書房的門緊閉著,也叫外頭伺候著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謝老太爺面色一變,惱羞之下就要發怒,謝縝忙斥道:“放肆,不許這樣跟老太爺說話!”他身在刑部,這兩天涉足此案,比老太爺更加清楚韓家的處境。如今得知韓家危境暫解,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對姐弟倆的氣也就自然而然的消了。 屋里燭火微微晃動,輕輕的噼啪聲里爆出了燈花。 謝縝警示般看了謝縝一眼,隨即朝謝璇示意,讓她管管這個孤憤的少年。 底下謝璇雖然是跟謝澹同樣的心思,然而經了一世,于世情人心之涼薄感觸更深,如今就算看不慣老太爺的行為,卻也不會像謝澹那樣憤怒。她輕輕握住了弟弟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跟盛怒的老太爺爭執。 上首謝縝也忙過去勸說,“父親別生氣,澹兒畢竟年少,經歷的事情不多,不能明白你的苦心。他倆剛剛回來,恐怕還沒吃飯,這兩天必然也累壞了,畢竟都還是孩子,兒子先帶他們回去用飯吧?等到明日,再懲罰不遲?!?/br> 爭鋒相對之下,謝老太爺氣哼哼的喘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連聲道:“孽畜,孽畜!如此不服管束不明事理,讀書又有何用!” 謝縝不敢頂嘴,只能勸說。 老太爺找到了臺階,一瞧底下跪著的雙胞胎姐弟,惱怒之余也有些心疼。他其實也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么門路為韓玠求得面圣的機會,這會兒卻拉不下臉來細問,只冷聲道:“先帶回去,明日再做處置!” 棠梨院的正屋里,燈火通明。 已經戌時了,院中的丫鬟婆子心驚膽戰的等了兩天,終于盼來了自家姑娘的身影,忙都偷偷念佛。謝縝吩咐擺上飯菜,因不愿在飯桌上起爭執,便也不提這兩天的事情,只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帶著姐弟二人和謝玥用完了飯。謝玥自去跨院里歇息,謝縝便命關上房門,問她姐弟二人這兩天的經歷。 高誠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說的,姐弟二人能說出來的也只有在唐家借宿,與唐靈鈞、唐夫人共同爭取。 謝縝問了半天,只問出個七七八八,見姐弟二人心照不宣的沒有詳盡吐露,暗暗嘆了口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