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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沒了束縛,竟然有了兩分想與他再續前緣的意思。 阿彌陀佛,晦氣晦氣!大師父想到此處,也沒心思怪這幾個少年,低頭吃了口菜。 馬文才搶過大師父的筷子,也嘗了一口,“呸”地一聲吐了,太淡,“大師父你別走,單氏今兒個也來了,在新房與新娘子聊天呢,你等等,我去把她給你喊來。哈哈哈,臉紅了吧,大師父,我就知道你與她絕對有點瓜葛,你說,那小娃娃,對,就那個跟小鬼似的那個,是不是你倆的孩兒?” 大師父是氣的,“不是老衲的!不與你說了,走了走了!”帶著你斬妖除魔,如親兒一般教養,竟敢調侃你老子!大師父惱羞成怒,給了他一個腦瓜崩,閃身走了。 馬文才酒醒了一半,自個兒搖搖頭,躺在涼亭里歇息,恍恍惚惚之間,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好奇怪,前半段與他生平一模一樣,直到酒樓沖撞初次遇見大師父那天,酒樓里沒有了那么個胡吃海塞還脫人衣服的和尚。 他看見自己有些期待有些緊張去了在外置辦的小院,那狐妖騙他說,丫鬟們不伺候她,都跑了,還欺負她。一番話說得梨花帶雨,他心疼不已,頭昏腦漲之中,竟然將那狐妖接入馬府。 從此馬府不得安寧,他自己身體漸漸變差,老馬也是常常嘔血,寧波的好大夫幾乎全住在了馬家,母親每日以淚洗面。后來,聽了祖母的話,娶了祝家女兒,沒想到抬進來的竟然是一副空轎子,說新娘半路跳了情郎墳,死了。 老馬公子氣急,一口氣沒提上來,死了。 賓客嚇得四散而去。 大房沒了頂梁柱,二房得了勢,大房日子越過越糟。她娘因著老馬的死,日漸消沉,不久竟然也去了。 好好一個家,就這么散了。 夢中的憂憤猶如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馬文才喊了句“大師父!”驚醒過來。 前院的喧囂聲還在,他身上不知誰給披件薄衣,亭外風清日朗。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單玉婷番外 單玉婷番外 單玉婷在紅羅山書院讀書的第一年,她堂姐單玉婉死了。死得不光彩,后院中隱隱流傳的說法是與人私奔,被家里捉了回來,羞憤難當,自縊身亡。 也有仆人悄悄說,是單大老爺嫌丟人,給勒死的。 又有說,是單家追得太急,那一男一女翻馬,被馬踏死了。 不管如何,她堂姐是死了。 送葬很低調,因著是女兒,棺材也沒能埋進祖墳,挑了個地方,就地埋了。棺槨入土之時,大伯一個男人,哭得肝腸寸斷,扶著棺材蓋不讓下葬,大房那么多孩子,他一向最疼婉姐兒。單玉婷知道大伯是真傷心,也知道他傾盡財力給婉姐陪葬了好多珍寶。 可人是真真死了,再回不來了。 她站在墳地,還心想,要是我有這么一天,我爹會寧愿殺了我來保全世家名節嗎?黃表紙蝴蝶似的飛得到處都是,她眼珠子跟著飛紙滴溜溜四處亂轉,猛地看到一個狐貍洞,心下一駭,直道晦氣。 好的不靈壞的靈,真是烏鴉嘴,兩年后,她干了一件比婉娘還錯的事。私奔就要死,那未婚先孕是不是要五馬分尸、千刀萬剮、凌遲處死?這件事太錯了,錯到飽讀圣賢書的她都沒找到給自己辯護的理由。 她心想,這事兒決不能告訴任何人,如果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它就會像沒存在過一樣。自己忍忍痛也就過去了,拿掉這孩子,自己還是紅羅書院的優秀學生,還是單家的大家閨秀。 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過了十八年平靜無波的日子,雖然沒意思,每天奉承郎君、管理家事、出門應酬,買脂粉、幫郎君買脂粉、核對賬目,每天都很忙又好像什么都沒干。算起來,是耗著青春吃他祝家一口飯。有時郎君夜宿小妾房中,她孤枕難眠,神思浩渺,會想到這些,想到自己多久沒再看一本書,多久沒干過自己真心喜歡的事,曾與那人相約攜手走天涯,最終不過遠隔天涯。想得熱血沸騰,可第二天丫鬟端著水盆進來,她還是那個一身鎧甲、充滿干勁、帶著虛偽熱情的祝夫人。 我是弱女子,我有什么勇氣?心里的卻說,我是懦夫。讀了三年圣賢書,將百家謀略用在了后院,愧為讀書人。 所以,當看到她的小女兒行為粗魯,沒個閨秀樣也沒個公子哥的模樣,單玉婷有些后悔又有些激動。后悔是悔在,自己一直在付出卻沒真用心做過什么,女兒沒留神就長大了;激動是何不讓英臺圓了她娘未了的讀書夢?讓她回來也能像她娘一樣,雖無奈被困在后院,可心終究是自己的。 鑒于教訓,她與祝英臺約法三章,決不可泄露女子身份。 然而從那一天起,很多事情如雪崩一般,表面未顯,而內里“咔嚓”聲不斷,有什么要裂了。她緊隨郎君命令,瘋狗似的阻止英臺與梁山伯,可英臺一次次都沒有認輸。好像不把她弄死了,她便永不服輸。她不聽長輩的話。 你怎么能這樣呢孩子?你娘當初都沒敢的事,你怎么敢呢?我就不信我管不了拆不散你了? 父母有時瘋魔起來,會將自己的失敗報復到孩子身上。因為孩子是他們的附屬品、私有品,更妙的是,世俗習慣不準他們反抗。 單玉婷這一場噩夢做了十八年,直到蘭草把她喚醒。 十八年前你毀了我,我也毀了你,十八年后你叫醒了我,我才能直視這個世界。人生在世,如草木一秋,活給誰看,誰在乎你? 買了梁家后院的房子,筑了圍墻,蓋了新房,又清掃了一大片廢墟,開墾成花圃,種上各式各樣的花草,有時還逗蘭草“兒,這一株給你當媳婦好不好?”“這一株花開得紅艷,給你做媳婦好不好?” 一向粘著她的蘭草這時就一溜煙就跑了,跨在圍墻頭上還喊:“我找我meimei妹夫去!” 那頭就聽到英臺的聲音,“噯,不叫大爹小爹了?” 梁母隔著墻頭也喊:“親家母,中午來吃飯,家里包了餛飩!”飯吃得多了,與梁家人也熟識了,也就愈加對當初祝家重傷了梁山伯有虧欠。 好在梁母是個心胸寬廣的女人,直說兒子挨了一頓打,換回一個她稱心滿意十分合胃口的兒媳婦,還捎帶上才富五車的丈母娘,劃算極了。 在梁家蹭飯的不止她,有一次還遇上了若虛。那死人如今真是遁入了空門,瞧著她跟瞧著花草魚蟲沒什么兩樣,她不過多問了幾句,禿驢嚇得好久不敢再來,當真是可笑。單玉婷想著又摸了摸臉,要好好保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