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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堂中,許仙見他,道:“監寺師叔,你怎么也在此處?” 監寺沒有理他,轉過身去。 不多時,大師父也被請了進來。因為他一向善名在外,杭州城中約有小半的百姓受過他的恩惠,因此捕快們也不曾為難他。見人齊了,有人進去請了縣太爺出來。 縣太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胡子,看上去心火很大,他揮手讓人端上來兩錠元寶,問:“許仙,這可是你與你師父交給監寺和尚的?” 許仙上前仔細一看,道:“大人,這天下的元寶都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草民不知是不是給監寺師叔的那兩錠?!?/br> 縣太爺胡子一抖,怒道:“刁民還敢狡辯,這元寶可不一樣,你反過來看看那底下的字?!?/br> 許仙挽袖伸手翻過銀子一看,底下陰刻兩排四字“杭府官制”,愣了一下,這不會是……不會是…… 啪!縣太爺一拍驚堂木,道:“大膽刁民!這兩塊元寶正是錢塘府的庫銀,說,你的同黨除了法海還有誰?” 大師父宣一聲佛號,平靜道:“冤枉?!?/br> 許仙比較激動,連呼冤枉,跑到監寺師叔跟前,問他為何要害他們。 監寺拽過自己的袖子,不屑道:“我一和尚哪兒來這么大元寶?許仙,你敢偷不敢認,這銀子就是鐵證!你師徒二人常下山游歷,虧我眾人還以為你們是匡世濟民,原來是做竊賊去了,呸!我金山寺竟然有你等敗類!” 許仙被啐了一臉,大概捋清了思緒,估計是青白二蛇偷了庫銀,又給了他,這才惹上了官司。唉,許仙許仙,你怎么就沒看看清楚那元寶再給監寺呢?許仙雖沒出家,當平日跟著大師父,多是以出家人的要求來約束自己,出家人不打誑語,此時若讓他說謊來自保他也做不到,只說道:“這事情和我師父無關,他全不知情,請大人不要牽涉到我師父?!?/br> 監寺理直氣壯道:“聽說庫銀是不翼而飛,恐怕也只有法海有這個法力了,你一個小徒弟,沒這個本事吧?你要有,你現在就讓這銀子飛起來!” 許仙漲紅了臉,道:“我與師父學的是捉妖之法,不是變戲法!” 監寺一聲冷笑,轉過臉,諂媚地對縣太爺道:“大人,您看到了,這許仙牙尖嘴利,死不承認,您若不用刑,他可是死鴨子嘴硬,不會認罪的?!?/br> 縣太爺也是昏聵,當即扔了一簽,道:“打他二十大板!” 許嬌容在堂外聽到,雙腳一軟,差點暈過去。 大師父嘴唇微動,念了個咒。 倆衙役分左右,噼里啪啦一頓板子。許仙趴著倒不覺得疼,心想姐夫人緣真好,余光一撇,看到監寺無聲地張嘴,一開一合,表情糾結,不知在表演什么。 二十下打完了,許仙拍拍衣服站起來,監寺卻忽然鬼哭狼嚎地叫痛。 “妖法!妖法!哎呦,哎呦呦——”監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人,這二十板子都打在小僧身上了。大人,您要替小僧做主啊,這許仙絕對不能留——” 話音未落,啪啪兩聲脆響,監寺的臉上兩個通紅的巴掌印。 大師父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大人,您都看到了,老衲和小徒的手可沒動?!?/br> 縣太爺摸著胡子點點頭,說:“確實?!?/br> “大人!這兩個妖僧連妖精都不怕,怎么會老老實實聽您的話?他們一定在背后有動作!”監寺齜牙咧嘴辯解道。 “此話也有理?!笨h太爺有些迷茫。 許仙憤憤不平道:“冤枉!” “許仙,你口口聲聲冤枉,那你倒說說,元寶不是你偷的,是哪里來的?”縣太爺問。 “我……我……我撿的?!狈鹱?,原諒我犯了嗔戒。 “那本官怎么撿不到銀子?還一撿就是官銀?!笨h太爺智商上線,“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會說實話了。來人,給我把法海抓起來?!?/br> 這縣太爺倒也有顏色,見許仙與法海師徒情深,想出這么一招,拿了他師父下大獄,不怕他不就范。果然,許仙一聽要抓法海,慌忙道:“大人,銀子真是撿的!在、在……” 耳邊忽然響起白素貞的聲音:“許相公,你就說在仇王府廢墟撿到的,別擔心,直說就是?!?/br> 許仙一咬牙,道:“在仇王府廢墟撿到的!” 縣太爺即刻命令李公甫帶上捕快去仇王府廢墟搜查,結果找到了一千兩原封未動的官銀!這銀子找到了,縣令要往上報,上報的公文說,被盜官銀是金山寺方丈的入門弟子游方之時,發現了賊窩,撿了銀子來報官,這才追回了部分。 本來不是這么判的,判詞是,許仙私吞臟銀,發配蘇州。但是奈何他有個好師父,法海這些年幫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高官重臣,輕輕松松就把師徒二人摘了出來。不僅如此,縣官索性還讓人做了面錦旗,上書“拾金不昧除暴安良”,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八個字,敲鑼打鼓就送寺里了。 監寺這個氣啊,直嘬牙花子。憑什么?明明是我告發的,憑什么榮譽都給了他了?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趁著天黑就悄悄就出了金山寺。他不往山外走,卻往山里面去。 深山里有條百足蜈蚣精,修成了人形。監寺管他叫干爹。 ☆、第8章 白蛇傳7 這百足蜈蚣有些年頭了,修煉至今已有四五百年,有些道行。修成人形之后,自個兒給自個兒取了個名字,吳老祖。杭州雨氣重,一年有半年陰雨連綿,蜈蚣這種蟲子就喜歡呆在濕漉漉的地方。濕生瘴氣,瘴氣含毒,金山寺后的深山老洞,再適合不過。 監寺和尚踩著野草,一腳深一腳淺走到吳老祖的山頭,鉆了洞里去。山洞里隱隱有熒光,不知是哪種礦物石頭,照得路隱約可見,一路走著,聽得沙沙聲不斷,全是些大小蜈蚣,吳老祖的子子孫孫。監寺和尚懷里有吳老祖給的丹藥,大小蜈蚣不敢上前咬人,紛紛讓路,即便如此,監寺也害怕啊。 他越害怕就越恨大師父,咬著牙往里走,心里賭咒發誓,非得弄死他不可!要不弄死他,我怎么當方丈? 走了百米,終于到了吳老祖的巢xue,一個中空的大山洞,寬十丈高百丈,上面是空的,月光傾瀉而下,吳老祖的內丹就懸在頂上,吸收日月精華,照得洞里清清楚楚。洞府角落里堆了些個骷髏頭,監寺雙手合十,喃喃道:“阿彌陀佛,小僧也是無奈,祝你們早登極樂?!?/br> 這些個骷髏,有些是寺中失蹤的小和尚,有些是常年守著山道乞討的,有的是一些智力有障礙的傻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