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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她聽了送信人的交代,瞞過了照顧她的陰家人。 送信來的人也是機靈,避過陰家人愣是把信交到她手中,也沒讓陰家人曉得這事半分。 原來她不明白,為什么展顏給她來信卻不能讓陰家人知曉? 后來看了信,她明白了。 讓留在洪沙縣照顧她的陰家人知道她想上京一事,那遠在燕京的陰家人定然也能很快曉得,他們一定不會同意她上京。 而她的十七麻煩纏身,他們大概也不會讓十七知道這事兒。 展顏在信中分析得對,他們既然不會讓她的十七知曉此事,那她也不能讓他們曉得她想上京一事。 所以選了個風雪不大的夜晚,她悄悄背著一個小包袱走了。 也是她平日里十分配合,且半點沒想離家上京的念頭。 她走的那一個夜里,昌盛街十二胡同里沒半個陰家人在,他們料想不到她這個從不愿離家的老太婆會在深夜悄然離京,盡數安心入睡,睡得不知分毫。 至于那個守在她家里的陰家小子,倘若有機會,她只能當面跟他說一句對不住了。 她悄悄在他晚飯里放了能令人呼呼大睡的草藥汁,不多,大概能讓他睡到隔日正午。 她也在家里堂屋留了書信,說明她不是不見失蹤,而是離家上京了。 他們看后應當會慌張一陣子,然后也就沒事了。 反正她是上京尋孫女兒,又不是什么頂天了不能做的事兒。 收留陶婆婆在小茅草屋里住上一晚的人家,也是一戶極貧的農家。 進稀落籬笆的小院子里,也就三間茅屋,兩間大一間小。 兩間大茅草屋一間住人,一間是并廚房煮飯吃飯、堂屋待客閑坐的地方,住人的那間住了一大家子六七人,另一間被擠得沒了空地,這兩間大的實在沒她能睡的地方。 最后她住進那間小茅草屋里。 這間小的茅草屋原來是放些雜物的地方,臨了略微清出一小塊空地來打掃干凈,再鋪上一張破小草席,還有一張厚度適中卻絕抵不過這寒夜里冷風的被子。 這戶農家也是好人,她聽展顏的不走官道,走的是略偏僻的小徑近道,這才能遇上這么一戶好心的人家,見她一個老太婆為尋孫女兒獨身上京,實在是感人也不容易,便好心留她擠進來睡上一晚避風雪。 她感恩。 即便蓋著被子仍冷得渾身發顫,即便吃了一個硬如石頭的包子并未能飽腹,即便那一碗熱水很快變冷不復溫熱,她也滿懷感激。 想著倘若有朝一日再回到這里,她得讓十七好好報答收留她一晚,不至于讓她流落街頭,免去在這個風雪大得驚人的寒夜里被凍死街頭的噩運。 與此同時,幾匹快馬跑過洪沙縣鄰近小縣官道,直往下一個小縣。 馬兒為首包得嚴實密得透風的斗篷里,陰家人滿心焦急,連低喝跨下馬兒快些的聲音也布滿了顫聲。 一則是害怕陶婆婆出事,他身為駐守洪沙縣照顧陶婆婆的主事人,只怕最后也得人頭獻上,以贖失察失守之罪;二則是被這滿天風雪凍的,可一想到陶婆婆那般大年紀也在這樣的天象下獨身趕路,也不知今夜可有遮雪擋風之地? 他知道陶婆婆并沒有什么積蓄,他們給她銀子,她又不肯收。 總說,即便是她孫女兒交代給的,她也不能收,勞煩他們這些年青小伙來屈居于小小洪沙縣里照顧她這么一個老太婆,已然太委屈了他們,怎能再收銀子? 何況她還能采藥看病,醫婆雖賺得不多,可也足夠過小日子了。 為首馬上的主事人是越想越心焦,即便不是他的親祖母,也不免感同身受。 后綴緊緊跟著的其他幾個陰家人見為首的頭揮起的馬鞭猶又多添幾分凌厲,馬兒嘶鳴一聲,前蹄奮起,再一個全力發疾奔跑,在寂靜的夜里只聞馬蹄篤篤篤的聲音。 馬兒是越跑越快,迎著風雪而上,幾乎快成一道夜幕下的閃電。 他們幾人是剛剛在小縣里換的快馬,上幾匹快馬就是被他們這樣日夜不停地趕路跑殘的,到小縣補給的時候,馬兒已然站不起身,雙腿即被嚴重凍傷,也被累去了大半條馬命。 可他們也能理解,他們的頭這樣焦急,是因著日間日暮垂下之前,京里傳來消息,他們陰家的小姐知道陶婆婆留書獨身上京之后臉色大變,只差沖出京城只身往洪沙縣這邊趕,親自來尋陶婆婆了。 此次守丟了陶婆婆,給了他們這些人迎頭一個痛擊。 從前他們是在京城里的陰家人,他們盡數是在他們大爺手下調出來的人。 不說盡數是精銳,可單就他們的頭,便是他們大爺手下最得力的領頭人之一,可見陶婆婆在他們小姐心目中的地位,便是在他們大爺心目中的地位。 陶婆婆丟了,大概他們幾個還不是最難受的,他們的頭應該是最難受自責的。 只怕此次找到陶婆婆回京,他們的頭就得到大爺那里領罪,領的還是大罰。 倘若此次無法盡快陶婆婆,或在找到陶婆婆的時候,陶婆婆已然遭遇不測,那么他們的頭連同他們,大概也不必回京了,直接在京外自行了斷,以謝大爺這些年來的知遇之恩。 晨起,一家客棧二樓上走下一行幾人,都是簡便輕裝的打扮,個個是精壯的年青男人,只為首的領頭人年紀略大些。 這幾人即便強打起精神,也難掩雙眼中的血絲。 幾人在客棧大堂里坐下,吃了早膳便結帳離開。 幾匹馬兒倒真是精神抖擻,夜里都是囑咐了店小二用最好的馬料飼養的馬兒,又經一夜歇息,原來疲憊不堪的馬兒俱都已恢復了精神馬力。 幾人中的一個年青男子苦笑著:“這馬兒倒是比我們歇息得好!” “可不是!”另一個年青男子接話道,又嘆了口氣,問領頭人:“頭,你說五爺讓我們出來找一個老太婆,畫像是看了不下千遍了,便是閉著眼也能給認出來!可這都大半月了,人不出現怎么認??!” “怎么說話的?”領頭人瞪眼,“那是陰家小姐的養祖母,連五爺都要放在心上的老人家,豈是你一黃口小兒隨便亂說的?你再胡言一句試試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嘆氣的年青男子悻悻,不就是說一句老太婆么,不說就是了。 苦笑的年青男子也說:“就是!陰家小姐那是什么人物?那是咱五爺放在心尖上的人兒!你這樣口無遮攔,也就是頭仁慈,你敢到五爺面前說一句老太婆試試!” 嘆氣的年青男子哪兒敢啊,要真到他們五爺跟前說那么半句,大概不必五爺下令,五爺身邊的山峰就得出手教訓他個分不清東南西北! 領頭人翻身上馬,看著熱鬧的街道,將馬兒調轉往城門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