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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隱隱有著害怕,也有著不安。 旁人不知道為什么,她卻再明白不過。 她并非真正的陰家女,不過是重生在陰家女身體里的一個現代女。 以往五年不曾想過會帶著這具身體認祖歸宗,所以她不曾害怕過,不曾想過倘若被揭穿會是怎么樣的一種后果。 但又想到陰家女注定生而不凡,她又早說明十歲之前的記憶盡失,那么即便她有何不同或古怪舉動,應當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微微閉了閉眼,她無法給自已一個肯定的答案。 又搖了搖頭,她覺得她不該往后看,過去的就過去了,她該往前看才是,畢竟未來的路莫測難料。 照著葉子落曾與她說過的陰家第一百零九代孫,也就是在她十代之前的陰家小姐陰櫻那會,陰櫻一生榮耀富貴,卻也辛酸苦澀,一切苦果皆是自已吞下。 陰家只給了陰櫻一個不凡的出身,給了陰櫻一個世間最高貴榮華的歸宿,卻無法給陰櫻一個真正幸??鞓返娜松?,反而連身為女子最基本為人母的權利也給剝奪了。 皇家,并不待見陰家! 實際如此,那么表面再怎么花團錦簇又有何用? 陰十七的到來,因著早有準備,所以陰府上上下下倒也不至于亂成一團,依舊井然有序,個個面上笑意宴宴,歡喜地看著洗去一路風塵,褪下男袍換上女裙,終于給盼歸家的陰家小姐。 陰十七沒有選那些艷光四射的衫裙,而是挑選了其中一套樣式最簡單,顏色最素淡,裙幅最少,但依舊奪目的淡青色衫裙換上。 由著兩個穿著體面的丫寰穿著打扮,拾掇了好一陣子,她方終于裝扮齊整前往前院花廳。 葉家父子三人還在,陰家父子并不將他們當外人,故也沒在前院待客的正廳奉茶,而是在左側的花廳里坐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邊引頸等著陰十七拾掇換裝后的到來。 陰十七一路由著據說往后便是侍候她的兩個大丫寰的引領下,過了園子跨院,轉了游廊角門,在最后走過一個月亮門后,她方終于看到起初進府時見到的那個院子。 終于是從后院走到了前院,她吁了口氣。 這宅子太大也不好,路不好認不說,連換衣見客來回折騰都得費上好些時辰。 跨進這座陰家用來待客的院子時,她往上一瞧,看到了“正輝院”三個字。 兩個大丫寰中的一個叫紅玉的很是有眼力勁,見狀便向陰十七道: “這正輝院是咱們府里待客之地,正廳外面的院子很是寬敞,因著老爺怕小姐一路勞累,這會兒也不敢讓府里所有人前來拜見,只讓管家安排了府里的外院管事、內院管事mama、管事娘子等人在正輝院等著,本來還有咱家在京與不在京的各位大掌柜要來,也都被老爺阻了,說讓小姐緩上一緩,府里府外前來拜見的人,得待到明日再一一做個安排!” 說話間,陰十七已在紅玉噼哩啪啦的解說中進了正輝院。 院子里守在廊下院中的小廝丫寰們一見她,便個個彎腰打揖或深深曲膝見禮。 她是聽得恍恍惚惚,也看得模模糊糊,連走路的腳尖都有點兒打飄。 直進到正輝院左側的花廳,見到廳里一個一個見到她便皆站起身迎向她的人,她在里面找到熟悉的葉子落與曾品正時,心方慢慢一點一點移回原位,漸漸沉淀平靜下來。 被圍在中間的她有聽到陰啟巖跟她說了什么,陰峻也跟著說了什么,可她好像沒怎么聽清。 她胸口起伏,深深地吸進,再深深地呼出。 →_→謝謝夜下幻想的月票~ ☆、第三百一十二章 拜見禮 陰十七覺得紅玉的話里有一句話轉述得對。 她確實該緩一緩,緩一緩的。 接下來的拜見,她一直像是在云里霧里不真切,好在也沒出什么錯。 從前她便跟展顏說過,她是個膽小鬼。 那會那樣說,心里總有一絲覺得其實不是的。 可現今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場面,不過是在這個往后便是她家的場面里,她便怯了。 倘若非葉子落與曾品正尚在場陪著她,她想著她該是落荒而逃了。 她果然是膽小鬼。 葉弘與葉子皎是葉家家主與少主,在八大世家中也是地位尊崇,影響力與震憾力并不比陰家家主與少主低多少,甚至是并駕齊驅。 自陰家足有十代未再出陰家女,又素只有嫡系,未有庶出,陰氏族里倒是還有旁枝,但皆不在燕京,與葉家一般,旁枝或庶出除卻本家外,皆搬離燕京分散于全國各地。 但葉家在燕京至少人丁興旺,本家家主葉弘也有幾個兄弟姐妹,姐妹們遠嫁出京,同嫡出的兄弟卻盡數在京里落根,并未分家,而庶出的兄弟則是在各自成家立業后便分了家,搬離燕京葉氏本家到京外鄰近的幾個京縣定居。 所以葉氏本家雖與陰氏本家一樣,燕京皆是僅有一個本家,但論起子孫后輩,陰家最是凋零。 陰家子孫后輩凋零,到陰峻這一代,已然只余下他與陰十七兄妹倆。 陰啟巖與區氏夫妻情深,陰家也素有不許陰家子弟納妾通房的家規,他早年沒那心思,人到中年更沒了再娶繼室的念頭,要不然也早娶了,不必等到今日。 就連八大世家之一的司家也要比陰家人丁興旺,子孫滿堂。 司家雖是自上一代因著陰家女而重挫沒落,到如今勢力仍要比人丁稀少的陰家弱上許多,但司家的子孫后輩卻是人才輩出。 按陰啟巖與葉弘的話說,司家崛起是指日可待! 陰家人少,總是冷冷清清。 葉弘跟在陰啟巖左右早有二十多年,兩人不僅是主與臣的關系,感情更是親如兄弟。 但終歸葉家是臣,陰家是主,葉弘還是得拜見陰家唯一的小姐。 葉弘給陰十七行禮的時候,是正經八百的跪拜大禮,葉子皎也是相同。 陰十七下意識想閃開避過,卻讓陰啟巖及時拉住了,無聲讓她受了。 葉弘與葉子皎行過大禮后,陰十七因著終是小輩,便深深曲膝回了葉弘一個全禮,再向葉子皎回了一個半禮。 葉弘沒有避過,穩穩受了。 葉子皎卻有點不安,不敢受了,與陰十七方將想閃開避過之際一樣,他也讓陰峻及時拉住,說他受陰十七一個半禮不算過,理應受的。 葉子皎被陰峻那么一拉一阻,陰十七那邊的半禮已然回過。 他不安緊張一過,便也坦然受了。 自及冠有了跟隨在陰峻左右的資格,他便時常跟在陰峻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還有幾回以性命相救陰峻,自已卻差些殞命的事。 這些事,他自是不記在心上,因為他覺得這是他的本份,是他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