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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狂得雙眼發紅,父子倆始終不肯如實交代殺人碎尸的過程,但壇子里與酸菜葉子腌制在一起的內臟、碎骨頭、人皮,及在他們另一個家里發生的碎尸塊,與先前被陰十七逼問誘發出來的話,已足夠讓衛知縣定下他們父子倆的死罪! 至于竹子,陰十七果在佃戶那邊的楊光家里找到了,那是一幅老舊的畫兒,畫卷就掛在正對窗戶的對面。 想來當年肖大官就是墊高了站在窗戶外,親眼目睹了肖丫頭被害的過程,而因著駭怕,他動不得逃不得,更救不了肖丫頭。 因著這段記憶太可怕,他拼了命去忽略與忘記,只記住了當時透過窗戶直面盯著的那幅掛在墻上畫著幾根竹子的畫卷。 而竹子毫無疑問,成了他誘發心病的誘因。 后來葉子落問陰十七,為什么不帶著肖大官重臨一下其境。 陰十七說,她沒有十成的把握能完全治好肖大官,她終歸不是正經的大夫。 何況前世在現代對于這方向的狩獵也僅于書籍上,她并不是什么心理醫師或專研究精神類疾病的專家。 一個沒把握好,肖大官有可能會完全祛除心病,也有可能會徹底得了失心瘋,成為一個完全的瘋子。 她不想冒這個險。 至于衛濂為何會掩護瞞下楊光這個人足足十三年,即便知道楊光大有可能才是真兇的前因后果,陰十七也沒想去深入了解。 于是后來到底如何,她不知道。 肖大官那邊,她倒是去見過最后一次面。 那回還是在餃子店里,明呂、江香流、肖大官、江付林都在,除了舉家去了燕京的田路里,當年與肖丫頭、王二柱交好的幾人都到齊了。 知道了真相之后的明呂四人,個個垂頭喪氣,即便他們不說,陰十七也知道他們是個個都悔青了腸子。 要是當年他們堅定地相信王二柱的冤枉的,又竭盡全力為王二柱一案奔走,說不定還有轉寰結果不同的可能。 何況王二柱真是冤枉的! 四人中其中以肖大官為最,他雖還未完全將那段陰暗的記憶開封,但他已誘發了心病,不必陰十七明說,他也知道當年肖丫頭的死只怕與他有關。 即便沒有直接聯系,肖丫頭失蹤的那段時間里,也應是與他有關聯的。 陰十七跟肖大官說,以后盡量不要去看有關竹子的人事物,那么心病會藏一輩子。 只要心病不誘發出來,他可以平安無事下去。 對于陰十七這個說法,肖大官欲言又止,明顯也是不想再面對那段令他失常的可怖記憶。 終歸是人性的自私作祟,當年他的膽小自保是讓王二柱枉死的原因之一,如今他仍是自私地只想自保。 他說他還有老母親需要他照顧,那么在當年那個緊要關頭,那個或許還可以救得肖丫頭的危險關頭,他是不是也曾這樣告訴自已,撫慰他見死不救的不安心情? 陰十七沒有戳破肖大官人性中極其自私的這一點,她只安靜地看著肖大官,看到肖大官連頭都抬不起來。 卻沒有責怪,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責怪過肖大官一句。 這是他自已的選擇,他也因這個選擇終將帶著隨時會爆發出來的陰暗生活下去。 他能活著,但他后半輩子已然失去快樂幸福的權力。 不! 早在十三年前,他便已然失去這個權力。 明呂的心病則自他說出那個噩夢的情景及由來之后,他的情況已然好了許多。 以后隨著時間的淡忘,也會徹底好全。 江香流與江付林則傷心難過于江付瑤的慘死,特別是江付林,自進餃子店,他便一直沒開過口。 到最后,陰十七起身要走的時候,江付林突然問道: “陰公子,你說這世間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么?” 聽到這話,肖大官渾身輕顫了一下。 陰十七暗瞥了眼肖大官,沒有拆穿肖大官的異狀,也沒有回答江付林的問題。 江付林也沒有追問,似乎他從進餃子店里沒有開口,便是因著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他想了那么久都沒有答案,陰十七被他突然這么一問,沒有回答他,似乎也不奇怪。 走出大百胡同的時候,曾品正問陰十七: “通常像那樣的問題,你總會給人一個肯定的答案,這一回,你為什么沒有回答江付林?” 葉子落也看著陰十七,他也覺得以陰十七的性情,那會她至少會回江付林一個字——有。 可陰十七沒有,她默不作聲地深深看了江付林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走。 這實在有點不像以往善良到一切皆是正面的陰十七。 陰十七看了看曾品正,也看了看同樣期待她答案的葉子落,她反問了一句: “我回答有之后,你們覺得江付林接下來還會問我什么問題?” 葉子落與曾品正一愣,再是一對眼,兩人同時明白了。 只怕陰十七給予江付林一個正面正義的答案后,江付林還會再問一個問題——那我meimei付瑤為什么還會死得這么慘? 江付瑤善良,一向行善積德,卻年紀輕輕便落了個被殺碎尸。 倘若這世間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那江付瑤這樣在清城被百姓個個稱贊的柴家大奶奶,又怎么會是這樣的下場? 在離開清城,再次踏上上燕京的路途上,曾品正突然問靠坐在車廂里閉眼假寐的陰十七: “十七哥,這世間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么?” 像他,謀害主使害過人性命,可他現在像沒有待在洪縣牢獄里監禁終生,而是坐在這輛馬車里前往燕京,踏上未知是安是險的路途。 他雖謀的是該死之人的性命,可到底是沾了血腥的,他這樣算是善,還是惡? 倘若是惡,他的惡報在哪兒? 為什么他在經歷過前面十年的所有不幸之后,他會迎來光明,受到了所有的善報? 他是善的么? 不,連他自已都知道他算不得善。 葉子落聽著,依舊穩穩趕著馬車。 陰十七一會兒后方睜開了眼,看著沒有坐在外頭馬駕上,而是跟她一同坐在車廂里的曾品正。 曾品正的問題,她也想過,更是質疑過。 這會被曾品正這么一問,陰十七想了想,道: “前世今生,因果循環,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善者做不了極善,惡者做不了極惡,天道自是為公,諸事順應便是,不必糾結于此?!?/br> 曾品正看著說出這番佛語禪意來的陰十七,咀嚼著她的話,突然覺得他了解到的陰十七只怕不到真實陰十七的十分之一! 不僅曾品正有此感,連葉子落也有同感。 未等楊光、楊小光被衛知縣定罪,也沒與衛海、冷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