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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地求道: “小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生,但求死,只望差爺能在小民死之前,替小民圓了九年來的愿望,小民便是死也無憾了!“ 在余德海說“但求死“的時候,余金已再坐不住,他猛然起身走到余德海身側蹲下: “父親!你在胡說些什么??!“ 余木早已在余德海另一側蹲下,雙眼泛著淚光: “父親!你忘了母親還在家里等你回家么?“ 余水仍背靠著墻安坐著,仿佛求死的人不是他的父親,他冷漠地瞧著,淡然地聽著,并沒有像余金、余木那樣勸說余德海,只是一雙細長的眼透過余德海,直直盯著站起身看著余德海的陰十七。 陰十七不是沒有感受到余水對她另類的注目,她知道這會的余水是那個膽大桀傲的余水,他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她無法預知,便是真的發生了,她也不會驚訝。 令她驚訝的是余德海的態度,陰十七好奇他會有什么愿望得求她與展顏幫著實現: “村長想說什么?“ 展顏卻在余德海跪下的瞬間,突然想到了余菲,那個可能是隱在幕后策劃這一切的人,她是不是早知道了這一切演化到最后,將是付出她親生女兒的性命為代價? 倘若是,這該是怎樣的一位母親? 余德海沒有理會身側兩邊的余金、余木,聽到陰十七的問話,他方再次開口: “抓到余菲,至少讓佳麗還活著的時候,能見到她親生母親一面!“ 一面,長到九歲的初面,也有可能是自出生到死亡的最后一面。 這對于一個僅有九歲的女孩兒來說,是多么殘忍又悲傷的結局,可偏偏這就是現實,且無可奈何。 在這一刻,陰十七沒有再怪余佳麗聯合設了一連的套讓她去鉆,哪怕之前還有那么一丁點,此刻也盡數煙消云散,她甚至想,或許余佳麗會這么做,到頭來不過是求見余菲的一面,那個自余佳麗出生便未曾見過面喊過一聲母親的余菲。 陰十七動容地道:“村長在與佳麗合謀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到這一刻么?” 余德海道:“想過,但佳麗說,只要破了余家長女的詛咒,只要能見到她母親的一面,這一輩子活到九歲,她便算是賺到了,不會后悔,也不會怨恨?!?/br> 平穩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悲傷,余德海即便表現得再坦然接受,也難掩內心深處無法掩蓋的痛徹心扉,余佳麗是他的親外甥女,余菲只是一個負責生下來,卻從未有養過一日的母親。 余佳麗長到九歲,這九年來的每一日,都是徐姐與余德海含共同辛茹苦地把余佳麗養到這么大。 余佳麗雖自小便養在徐姐名下,成為徐姐的徒弟,養于山上木屋九載。 可這九年來,余德海付出的心力并不會比徐姐少一絲一毫,甚至好到幼年的余佳麗在未得知自已真正身世的時候,總仰著小腦袋期盼地問余德海,說他是不是她的父親。 余得海說不是,余佳麗便會追問,那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那時的余得海并沒有作聲,但其實在心里已然默默地回答了余佳麗,因為他想替她的母親的那一份,雙倍地對她好。 即便沒有親耳聽到,只是通過余得海這樣的轉述,展顏也難抑對余佳麗漸濃的疼惜。 余佳麗再可惡,她終歸還只是一個孩子,只是一個自小便缺少母愛,不在一個平常健全的家長大,就像他之前對陰十七所說的那樣,余佳麗只不過是一個披著欺騙的外衣,內里盡是傷痕累累的真與實,這真實里包含了余佳麗在這世上九年的苦與累。 不會后悔,也不會怨恨,做盡了一切只是為了配合親生的母親,即便這個生母所做的一切,到最后會要了余佳麗的性命,她也像是看透世事的老人般,平靜地接受死亡。 賺了? 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女孩兒,居然會說僅僅只在世上活了九年是賺了? 展顏看著陰十七站在鐵柵前的背影,自問過余德海,余德海原原本本地將余佳麗的話說給她聽后,她便這樣僵站著,什么話也沒再問,連舉個手邁個步,或輕微地動一下也沒有。 無需起身去看,展顏也知道這會陰十七的心情該是怎樣的心疼,連初時未將余佳看在眼里的他,也無法不為那樣堅強而有擔當的女孩兒心疼,素來感性心軟的她又怎么會無動于衷? 不得不說,余德海確實是一個出色的領頭人。 他懂得掌握全局,所以水月村在他的治理下,數十年來一直穩當地存在著,他也懂得抓住人的軟肘,自陰十七毫無猶疑地沖進金圣洞救余佳麗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陰十七對余佳麗的在意。 對此,他感到慶幸。 而同時的,他也在祈求。 當看到陰十七因他的一番話而僵立不語,背著光的臉上慢慢滑出淚珠的時候,余德海心中緊拉成一線的弦終于松了松,他闔上早蘊滿了淚的老眼,淚水自皺得如溝渠般的臉上滑落。 好一會,陰十七方漸漸平復下心中如刀割般的疼痛,閉上了眼,腦海中即刻浮現出余佳麗那張便是殘了雙腿,卻還堅強地對她笑著的小臉,她慢慢睜開了眼,眼中帶厲,些微哽咽的聲音含著斥責: “你是佳麗的親舅舅,你怎么會同意這樣的謀劃?!難道為了見余菲一面,便要不惜拼上性命么?佳麗只有九歲,她的人生還很長,她還小,她不懂,可你是她的的親舅舅??!你怎么會不懂這樣苦心積慮換來的結果,根本就不值得!” 余德海被陰十七斥聲責難,可他就如先前一樣,默不吭聲,仿佛他愿意接受一切的責難,便是再難聽再嚴重的指控斥責,他也全然接受,因為他認定了是他的錯,認定了是他的無能! 余德海這樣想,所以即使被罵也沒想還口,甚至被罵了,他的心里還會好受些,畢竟余佳麗是他一直以來覺得虧欠最多的外甥女,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懂?怎么可能真的愿意看著余佳麗走上絕命之路? 可他沒有辦法,他的心即便再難過,他也知道余菲與余佳麗說的都有道理,她們母女聯手,為了余家長女再不受到詛咒的束縛而努力著,甚至愿意拼掉性命,即便她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面,即便她們一人渴望著見面,一人竭力地避開見面,她們的目的也是相同的。 做為她們的哥哥,做為她們的舅舅,他除了支持之外,他毫無反駁的能力。 即便余德海是真的嘗試過反駁,可到最后他才明白,面對整個水月村,面對近百年的違心求存,他的反駁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余德海沉默著,即便心中因著陰十七的斥責而翻江倒海,他也始終沉默著。 可余德海能受著,余金卻是受不了了,他對著陰十七大聲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