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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有余是個苦命的孩子,還請公子高抬貴手,切莫傷害有余! 老人家告訴陰十七,余有余原本有個不錯的妻子,妻子并不嫌棄余有余的貌丑瘦弱,她自嫁給余有余,便一直是一個賢妻良母,余有余也十分疼愛他這個妻子。 可惜好景不長,婚后一年,余有余妻子終于懷上了孩兒,余有余與妻子皆很高興,只是那時的夫妻兩人并沒有想到就在余有余妻子快要臨盆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抬眼看了看仍舊背對著她躺著的余有余,陰十七開口了: “余大叔還記得余大嬸是怎么死的么?” 陰十七的聲音很輕很柔,卻似乎沒有什么溫度,只像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卻足夠讓背對著她的余有余驀地睜開了雙眼。 展顏說得對,她變了。 以前像這樣揭開人的傷疤時,她還會猶豫,還會想這樣到底是不好的,但現在她卻不會猶豫,更不會去想什么好不好,心好像一下子從軟軟的泥土變成了堅硬的石頭,只想著自已想要得到的結果,而不再去想這個過程會有多傷人。 給花自來出的主意是,此時此刻她正在做的事情也是。 一尸兩命,這該是多么痛苦多么不堪的回憶。 余有余定然是不想再提起,不想再觸及,而她卻以揭開傷疤為缺口來撬開他的嘴。 見余有余仍舊沒有動靜,陰十七再次輕啟朱唇: “倘若那個時候余大嬸沒有出事,那么余大叔現在的孩兒應當也有我這般大了吧?” 以余有余三十多的年歲算,他的妻子與孩兒若沒有一尸兩命,的確已長成至少得是陰十七這個年紀的兒子或女兒。 余有余嚅囁著干涸的嘴唇,一臉布滿皺紋的臉因著長年勞作而黝黑粗糙,眼角似是被生活壓垮般重重垂下,短而稀的睫毛抑制不住地顫抖著,淚水溢出眼眶,肆意流淌。 陰十七看著被她勾起痛苦回憶的余有余渾身輕顫著,即便余有余有意識地努力壓制下,那樣細微的變化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在她眼里卻是被無限放大好幾十倍,是那樣清晰明白。 現在該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陰十七起身走在鐵柵前,就像是自九幽傳出來的聲音緩緩質問道: “一尸兩命,是一尸兩命啊……余大叔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么會偏偏在余大嬸臨盆之際突然來個一尸兩命?難道真的只是意外么?” 難道真的只是意外么? 這句話不斷地在余有余腦海中回響,他嗖地一聲坐起身來,仍背對著陰十七,卻足夠讓光線照清了他的臉——淚流滿面,瞪大雙眼,滿面的驚愕震憾與不可置信,記憶的河流承載著這些他心中的思緒而不斷變幻。 余關是余德海的親信,余高與余大發則畢在水月村一行中頗為可疑,展顏先選擇了余高與余大發做為突破口,兩人也正好關在一起。 先前展顏的蠱毒還未解,陰十七也還在家中養傷,導致他先前審自水月村出來的余德海等人并不是那么上心,幾乎是轉了一圈便出了牢獄,并未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口供,可現在卻是不同了。 余關的牢房就在余高與余大發所在牢房的隔壁,展顏先審的余高與余大發,但其中說些什么,隔壁的余關完全也聽得到,他并沒有想要將兩人提到刑房獨審的準備,反而讓獄卒打開了牢房的鎖。 倘若說余高是典型踩高捧低的小人,那么余大發便是正正經經的偽君子了。 或許是先前展顏給兩人的印象太過平淡,冰冷是夠冰冷,卻毫無威脅,于是兩人見到展顏站在他們所在牢房的鐵柵前,并不怎么想理會。 然他們是階下囚,展顏是官差的事實,讓兩人不得不重視,不得不正面面對。 展顏一踏過鐵柵進入兩人的牢房,兩人便自兩邊的墻角站起身,唯唯諾諾地杵著一動,一派任由展顏差譴的模樣。 兩人以為展顏會像上回一般,只在他們牢房前走過一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后,便會走人。 然而,這回展顏居然走進了他們的牢房,這讓兩人心中不由同時生起了警戒。 不算亮的光線灑在展顏的身后,只淺淺照亮了他半邊的臉,烏黑均勻的劍眉,深遂猶如寒潭的黑眸,筆直高挺的鼻梁,緊抿成一線的薄唇,完美如儔的下巴,怎么看都怎么好看。 先前展顏與陰十七進水月村的時候,他們不是沒有聽到村里的女子偷偷議論著剛進村的兩個外來人,皆長得真是好看極了,更不是沒有聽到她們紛紛在為這樣兩個相貌極俊,卻即將死亡的外來人可惜。 可最后的結果卻讓所有水月村人目瞪口呆,這兩個極俊的外來人不但沒有死,還殺了他們敬畏也懼怕了近百年的金蠶蠱! 余高與余大發當日就在余得海父子四人身后站著,他們同樣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眼前的官差抱著另一個官差一步一步走出金圣洞,再一步一步地走下山,走出水月村。 再后來,便是官差圍村,將整個村以武力封鎖了起來。 水月村村民的人數夠多,卻終歸敵不過那些真刀硬拳頭的官差,何況他們也明白,洪縣里的官差遠不止圍住水月村的那點人數,倘若他們反抗,那么最后不過是他們自取滅亡,最終的罪罰會更重。 展顏居高臨下地掃過余高、余大發兩人,最后落在兩人中間一大片空出來的稻草堆上。 各坐一邊,且還坐得這般遠,看來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先前一唱一和想致他與陰十七死地的那般齊心協力。 展顏道:“誰來告訴我一些還不知道的事情?” 余高自墻角走出兩步,離展顏近了一些道: “差爺!您還想知道些什么便問吧!小民一定實話實說!” 余大發也從另一邊墻角走到展顏面前,與余高并排站著: “是啊,差爺,您盡管問便是!” 展顏道:“先前你們說,你們最多只能算是幫兇,那么主謀又是誰?” 余高與余大發對看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道: “村長父子四人!” 展顏沒有什么神情變化,只看著余高問道: “徐姐死在木屋的時候,你是第一個進的木屋里間?” 余高應是。 展顏道:“兇手是誰?” 余高有點怔了:“什么?” 隨即又反應過來:“差爺,那日小民在上山之前便知道了徐姐已死,但到底是誰殺了徐姐,小民確實不知??!” 展顏想起陰十七之前說過,余高在未踏進木屋里間便大聲喊起了徐姐已死的話,也就是說余高確實早就知道了徐姐的死訊,這一點余高沒有說謊,那么是誰告訴了余高徐姐的死亡訊息? 余高毫無遲疑地應道:“是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