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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周, 你這兩天過得很不錯嘛, 紅光滿面的?!?/br> “哦,是嗎?”她撫了撫自己的臉,“可能是換了種粉底的緣故吧?!?/br> HR經理是個半禿的中年胖子, 聽到這話接不了茬,只好打個哈哈,為對方讓出路來。 經過一個禮拜的學習與摸索,周唯怡已經基本熟悉電腦里的辦公系統,也了解了公司的工作流程——對于整個集團來說, 瑞信資本既是生產部門,又是消費部門——對外投資產生盈利、對內集成現金流和利潤,在財務報表上占據著相當重要的分量。 與分散管理的投資團隊不同,總裁辦公室更像是一個上傳下達的機構,對接集團總辦卻沒有獨立決定權。 難怪張任說凡事直接匯報即可,張永安才是整個瑞信集團的靈魂和領袖。 作為家電生產龍頭企業,瑞信在全球建十多個生產基地,下轄壓縮機、電工機電、智能裝備、精密模具等六大子公司,擁有國家級的技術開發中心和研究院,產品遠銷160多個國家和地區,用戶超過3億。 這一切驚人數據的背后,是張永安近乎超人的能量和精力。 網上流傳過一份來自瑞信集團內部的作息時間表——從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到???,再到北京,兩個國家,三個城市,張永安在一天之內會見政府官員、簽署百億合同,飛行距離長達6000公里。他從凌晨摸黑爬起,到夜幕降臨落地,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前兩年還有一個笑話:“謠言說,張永安每天晚上都睡覺?!?/br> 然而,不止是張任,整個瑞信集團都執行著嚴格的金字塔結構——無論下層組織如何壯大,中上層都只會為張永安馬首是瞻。 強勢領導能夠帶來強勢的執行力,一旦出現個人失誤,卻也會造成全軍覆沒的后果。 古今中外,這種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例子不勝枚舉。因此,僅從經營理念的角度出發,周唯怡對瑞信集團的管理模式很不以為然。 但她畢竟不再是代表資方的基金管理人,而是為企業打工的小秘書,想什么、說什么都不會被人重視。 事實上,將文件整理歸類,再把待辦事項抄送給集團總辦,等到午飯后逐條確認反饋,周唯怡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快下班的時候,前臺打電話來讓她過去幫忙,小姑娘的語氣很著急,旁邊似乎還有人在不耐煩地催促。 剛走近門廊,便聽見那人冷冰冰的聲音:“新來的吧?大學剛畢業?話都說不清楚,怎么做接待?” 轉個彎,果然看到服裝設計師阿浩站在那兒,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正滿臉鄙夷地教訓著前臺姑娘。 他今天穿了件民族風的長衫,腳蹬老頭款的黑布鞋,整個人由里到外透出幾分仙風道骨。特別是那一頭烏黑飄逸的長發,用紅繩簡單攏在腦后,顯得既隨意又灑脫。若不是被束縛住雙手,只需要配上一柄拂塵,就可以去道觀里作法了。 見到來人,阿浩一邊翻白眼一邊感慨:“總算來了個聰明的?!?/br> 說完,他將大包小包扔給周唯怡,踩著蓮花步走進公司里去。前臺姑娘被氣得夠嗆,眼眶泛紅,指著那人的背影說不出成句的話。 周唯怡連忙拍拍她的肩膀示作安撫,緊跟在男人身后,一路回到總裁辦公室。 阿浩顯然不是初次造訪,進門直奔起居室,拉開衣柜大門就是一通掃蕩。穿過的、沒穿過的衣物被悉數扔到地上,原本整潔干凈的地板立刻變得雜亂無章。 “你干嘛?!” 總裁辦公室事關機要,只有秘書能夠出入打掃,眼看自己的勞動成功被糟蹋殆盡,周唯怡忍不住厲聲喝止。 訪客沒有絲毫理會,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將整個衣柜清空,方才轉身抬手:“拿過來?!?/br> 那雙手指節修長,掌心布滿薄繭,一看就是長期勞作留下的痕跡。見她站在原地不動,手的主人只好一把奪過那堆包裹,口中挑剔道:“剛剛還夸你聰明,這么快就給自己打臉?!?/br> “我的確不聰明,但至少不會故意給別人添亂?!睆澭鼡炱鹨坏亓鑱y的衣物,周唯怡冷嘲熱諷,“知道的人說你是設計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鬼子進了村?!?/br> 她已經看見從包裹中取出的成套男裝,明白對方是來給張任送衣服的。 阿浩沒有理會,而是打開掛燙機、取出粘毛器,開始處理各處褶皺,并對衣物做最后的裝飾。修長靈動的一雙手,如同舞蹈般在布料上輕撫,就像觸摸著情人的身體。那雙眼睛里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專注,除非確定再無瑕疵,否則絕不挪開視線。 夕陽西下,寬敞空曠的總裁辦公室里,男人在窗前認真工作,就像一幅剪畫,勾勒出對美的極致追求。 將遭到遺棄的衣物歸攏收好,周唯怡忍不住駐足觀看,只見他像變魔術一樣,將不同的配飾塞進衣服口袋或別上領角。原本甚是普通的男裝就像被賦予了生命,頓時綻放出截然不同的光彩,成為理所當然的藝術品。 終于,隨著最后一顆柳釘的安放,整個衣柜煥然新生,整個風格也為之一變,再也無法與地上的那些舊物相容。 周唯怡下意識地鼓起掌來。 長指微跳,指尖綻出一朵血花,還差點染紅了雪白襯衫的領口。阿浩捏住那枚柳釘,哆嗦著唇瓣轉過頭來,臉色黑如鍋底。 “對……對不起?!彼凉M心愧疚,手忙腳亂地翻找急救箱,迅速遞給對方一枚創可貼。 男人再次一把奪過,順便扔回那枚柳釘,嫌惡道:“你來?!?/br> 如蒙大赦,又仿佛榮幸之至,周唯怡按照對方演示過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將釘子安放在先前的位置上。 阿浩湊近了些,來回檢視一番,確定差強人意,無法再做要求,這才“嗯”了一聲。 濕熱的鼻息吐灑頸項,讓人緊張得不敢回頭,她像個接受老師檢查的小學生,身體繃得像一張滿弓。直到對方首肯,才感覺被抽光底氣,再也頂不住這可怕的壓力。 “等等,”剛要轉身,卻聽見對方聲音微挑,“你的衣服是從店里拿的吧?” 上周在精品店挑的幾套衣服,周唯怡都很喜歡,星期天晚上特意整理過,這才穿出來上班。 然而,還沒等她點頭,阿浩便嚴厲質問道:“外搭的長馬甲呢?” 這是一件黑白配色的襯衫裙褲,袖子有收口設計,整體線條流暢靈動,看上去既俏皮又干練。原本的長馬甲是皮革質地,與襯衫材質形成層次感,恰是整套搭配最亮眼的所在。 只是周唯怡還無法接受這么時尚的造型,特意將外搭換成風衣,獨自在辦公室里才穿著襯衫。 “你知不知道自己像個米袋子?”阿浩抱臂連退幾步,像是躲避某種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