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她毒癮犯了，他不給她毒品的時候，她都會撕心裂肺地喊：“我沒你這個殺千刀的兒子，滾……”

    周文英眼淚奪眶而出，“媽那是……”她說不下去，痛苦地嗚咽起來，“你別當真，媽知道你心好?！?/br>
    蘇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個女人被毒品折磨的已經不成樣子，褪去厚厚的妝容，蒼老憔悴的近乎可怖。他幫她抽了張紙巾，“大過年的，哭多不吉利?！闭f完，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周文英的眼淚越擦越多，她發現，自己已經分不清這眼淚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就這樣收手，畢竟，她就他這么一個兒子。然而，她不能，她離了他心會痛，會不舍、會自責，但離了那東西——會死。

    第二十八章

    十二點多，窗外的鞭炮聲還在此起彼伏地響著，五顏六色的煙花照亮夜空，徐思垚趴在窗前，看得出神。

    她剛才也和陸欽去院子里放了煙花和鞭炮，還跟著陸媽學會了包餃子，一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飯，一邊看春晚，一邊回復手機里的各種拜年短信。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春節，雖然身邊沒有祖母和父親母親，卻有同樣愛她疼她的陸爸陸媽和陸外婆，還有陸欽，是他給了她這一切的美好。

    陸欽走到她身邊，笑著捏捏她的鼻頭，“想什么呢？”

    徐思垚眉眼彎彎，煙花細碎的光芒映在她的眸中，“陸欽?！?/br>
    “嗯？”

    “我愛你，”徐思垚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鞭炮聲淹沒在空氣里，但是陸欽聽得分明。還不等他伸手抱她，她已經湊過來，雙手摟住他的腰，仰起頭，吻在他的唇上。

    陸欽的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是也有煙花炸開，他想起了前世孤身一人的那些年，看著萬家燈火，身邊空無一人，他想起了相逢不識的那些年，他一個人守著兩世的記憶，空有滿腹相思，卻無人傾訴，而如今，那漫長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動作認真地近乎虔誠。

    徐思垚在他的溫柔里意亂情迷，事先準備好的情話都變成了壓抑著的呻/吟，還好外面鞭炮聲很大，淹沒了屋里曖昧的細碎聲響。

    初一一大早，外面的鞭炮聲又開始響，徐思垚撐著酸疼的身體爬起來，陸欽翻了個身，迷迷糊糊拉她，“還早呢，再睡會兒?！?/br>
    徐思垚坐在床上揉眼睛，“不睡了，年初一睡懶覺，一年都犯懶?！痹僬f陸外婆和陸爸陸媽都起的早，她做小輩的怎么能賴床呢。

    陸欽笑起來，在她手臂上蹭蹭，和她一起起床。

    陸外婆昨晚睡得早，正在看春晚后半段的重播，見他倆起來了，招手，“來來來，來拿壓歲錢?！?/br>
    陸欽笑：“我們都多大了，哪還能要壓歲錢啊，該給您壓歲錢才是?！彼统鲆粋€紅包，塞到老太太手里，“我和垚垚給您的零花錢，可不能買糖吃?！?/br>
    陸外婆笑得合不攏嘴，“拿回去，你們賺幾個錢不容易?！?/br>
    徐思垚說：“沒多少，我們一片心意，也給您壓壓歲，您留著買點保健品什么的?！?/br>
    陸外婆樂得合不攏嘴，最終還是收了。

    陸爸陸媽的也都準備了，徐思垚給二老送上，陸媽也不跟她客氣，收了。

    陸家沒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唯獨一些老鄰居會過來拜年。徐思垚不方便見，陸欽便先送她回家。

    徐思垚打開微信，打算看看公眾號上的評論，然后就被那六位數的量震驚了。

    春節寄語是她提前寫好的，昨天去陸家之前發到公眾號上。

    她為了這篇寄語著實苦惱了很久，她看過沈彥博公眾號里往年的春節寄語，都寫得很有特點，給人一種充滿希望的感覺。徐思垚在這方面很不擅長，或者說她不太會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想寫首詩，又覺得太沒新意，想填個詞，又寫不出自己那種心情。

    后來她靈機一動，想起十四歲那年除夕，父親給她出過一道題，以年為題寫一篇小賦。寫得好了，就答應上元節帶她出去看花燈。

    那時駢賦已經逐漸沒落，但父親很喜歡這種文體，她從小耳濡目染，也有一些基礎?；氐轿堇锊坏桨胩炀蛯懥艘黄鰜斫o父親看，父親連連搖頭，說她不用心，拿回去重寫。

    她為了能去看花燈，春酒也不吃了，就躲在屋子里寫文章，一連改了五六遍，從初一寫到了十五，父親總算是點頭了，卻也只是給了“平平”這樣的評價。

    那篇她至今印象深刻，就連父親給她挑出的毛病她都記得。于是她便憑著腦海里的記憶，把這篇打了出來，稍微潤色了一下，就發在了公眾號上。

    往常徐思垚寫文章時都是在盡力掩蓋字里行間的古風，刻意用現代漢語的表達方式，即便如此，大家仍說她古文功底深厚。這回她直接就用了古代的文體，揮灑自如，看不出一點刻意雕琢的痕跡。讀者們頓時眼前一亮，瘋狂的轉發起來，甚至取代了某些拜年短信，成了一種裝逼的拜年方式。

    蘇燁、陸欽也都轉發了，沈彥博更是第一次在微信公眾號里對徐三土表示了膜拜。

    一夜之間，紅遍網絡，還專門有這方面的專家教授出來做了評價，從語法、音韻、結構等角度分析這篇賦的好壞，雖說不及、、這些流傳千古的名篇，卻也絕對稱得上一篇當今罕見的佳作。

    懂的人，自然能看出這篇賦的妙處所在，不懂的人，聽了專家的話也紛紛跑來膜拜，甚至出現了模仿的文章，卻都少了那么幾分揮灑自如，渾然天成。

    緊接著就有網友把目光落在了的作者徐三土身上，她的紅樓系列、女四書系列以及一些散文隨筆都被瘋狂轉載起來。甚至連她失眠時隨手寫的舊體詩詞都被冠上“最優美的情話”“最唯美的情詞”這樣的名頭，分享在各個平臺上。儼然有要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較高下的趨勢。

    陸欽本來想趁過年帶著徐思垚出去玩兩天，沒想到徐思垚就這么毫無預兆的火了，他只好陪她留在家里，和她一起關注著網上的動向。

    徐思垚一開始是不敢相信的，后來是戰戰兢兢的，她始終覺得一夜成名不是什么好事。登高必跌重，她覺得自己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上，不知道會有什么事情等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