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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急,驀然聽見一聲怒喝,“天雷陣!” 話音剛落,天邊忽然閃過一道逼人的光亮,隨之而來的是“轟隆”一聲,雷聲雖沉,卻震得四面都跟著搖晃起來。君初瑤一驚,發現腳底下的大地正以極快的速度四分五裂開來,這些人為了取她性命竟不惜將自家的地劈裂? 君項寒一手拉住她,一手將劍往地上狠狠一插,兩人腳底下那一小塊地面,竟生生停止了分裂之勢。隨即他霍然抬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枚小石子,他抬手將它們一枚枚激射出去,朝著四面八方不同的角落。小石子碰著罡風,倏爾便轉過一道彎,漸漸地,四面罡風的勁道小了下去。 君初瑤有些訝異地看著他。此時風聲減弱,兩人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他手中石子一枚枚射出,邊忙邊向她解釋,“但凡是陣,必有陣眼。先前她們專心鋪設風陣,力量太大,難以解開,但之后天雷陣一出,這邊風陣自然就有了漏洞?!?/br> “既然如此,她們也該曉得天雷陣是多此一舉,為何還……難道是容燁來了?她們擔心他從外面破開風陣,因而加以阻攔?” 不等驗證這猜測,插在地底下的劍發出“叮?!钡妮p響,君初瑤低頭一看,劍身顫抖得厲害,似是下一瞬便要拔地而起,而劍一旦脫出,兩人腳底下這塊地面立刻便會下陷! 她心中發急,忽然聽見風陣外的打斗聲,還有夾雜在其中的人聲。 “逆沙行!” 這語氣與往日大不相同,但聲音卻再熟悉不過,是容燁,是容燁來了,他果然還活著,果然找到了這里!她一喜,卻又聽見另一個女子聲音,“你身上種著她的幻蠱,她一旦使出逆沙行,你自己便性命不保!” 她抬到一半的手顫了顫,又放了下去。 “君初瑤!” 這一聲還是容燁,她已經聽出這三個字的意思,是堅持,是決絕,是素來氣定神閑之人難得生出的憤怒,是不容違拗的命令。 然后她又聽見兩個字,“信我!” 她再不猶豫,抬起了手。若她是一個人,興許還要執拗下去,但此刻不行,此刻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她不愿拿容燁冒險,卻同樣不能置這個人的性命于不顧。 更何況,容燁說,信他。 她看一眼始終沉默破陣的君項寒,手指一翻,訣已經捏到一半。 下一瞬,她感覺身子一輕,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時,已經來不及挽回,手在半空里抓了個空。 她霍然轉頭朝下看去。 方才那一剎,劍拔地而起,君項寒抓過她的雙肩朝高空振臂一揮,隨之而來的是“轟隆”一聲,地面下陷。 她在漫天煙塵里轉頭,看見的是此生永難忘懷的一個眼神。那眼神里寫了太多東西,有一閃而過的欣喜,有長久隱忍下爆發出的炙烈,有不得求也求不得的難言,還有一絲解脫般的歡愉…… 那一瞬,他的眼里沒有家,沒有國,只有她。 她人在半空,風吹進她的眼睛,帶出一滴清澈卻guntang的液體。 他早就想好了。用劍暫緩地面分裂下陷的勢頭,以石子將風陣打開一個位于上空的缺口,甚至在拋起她的時候有意避開了她肩頭初初愈合的傷處。 如此絕境之下,兩人只能活一個,那是唯一的生機。他早就想好了,或許早在來到西昭之前,或許更早。 十六年來她一直視他為兄長,卻在最后一刻將他看作一個男人。 君項寒,你騙我……你沒有失憶,從來沒有。 但她沒有資格指責他,十六年,她欠他太多,何止一個謊言。 她回避,她退讓,她無聲拒絕,她為了另一個男人的性命將他置于水火。而他始終沉默,始終如一,始終為她遮風擋雨,為她做一出寡言之人最不擅長的戲。 此刻她在天上,他在地下,隔一幕煙塵遙遙相望,彼此無言。于他,這無言里沒有遺憾,她在最后一刻抬起手捏出的訣,是對他十余年情意最好的回答。 戲終將落幕。 君初瑤的身子在十余丈高空劃出一道尖銳的弧線,而后如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搖搖下墜,落下一半后撞進一個等待已久的胸膛。與此同時身下人悶哼一聲,盡管已在看見她被拋出后先一步蓄力作準備,巨大的沖擊仍令他渾身一顫。 他接住她的手勢鄭重而小心,如捧至寶,接過后卻絲毫不留戀,也不低頭看一眼,立刻一個旋身帶著懷中人橫飛出去——必須在兩人完全墜地前將下落的力量消磨干凈,否則他們必將摔成rou泥。 君初瑤被容燁帶著飛出老遠,一陣天翻地覆頭暈目眩,也就因此沒能注意到,有個月桂色的身影撲向了他們腳底下陷的那塊地面,一邊撲一邊大喊,“婆婆!您怎的謀殺您親外孫女婿!” “砰”一聲,兩人終于在長久的橫飛中支撐不住脫力摔在了地上,容燁在下邊生生成了人rou墊子。君初瑤摔得胃里一陣翻騰,卻抵不過此刻腦中混亂如攪泥漿,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趕緊從容燁身上爬起來,焦急探頭看向煙塵彌漫的方向。 哥哥怎么樣了?方才似乎聽見女子的大喊,是敵是友?哥哥會因此獲得生機嗎? 容燁一直重傷未愈,加之半月來為走出雪山日夜不休心力交瘁,再經眼下這一折騰,喉間立刻涌上一股腥甜,本想強壓下去免得讓君初瑤擔心,卻見她此刻眼望著另一個方向,絲毫未關心自己的死活,便一時起了醋意,咳了幾聲,嘔出一口血來。 君初瑤感覺到后邊人的動靜,這才像想起了什么,猛一回頭撲過去,“你怎么樣?” 她這一撲兇猛,半月來趕路的勞頓以及方才那一戰和那一起一落的折騰立刻在身上起了反應,整個人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 容燁又被撞得悶哼一聲,臉上卻在笑,他不介意將這一撲理解為她太久未見他思念過度因而主動投懷送抱。 君初瑤哪里知道他此刻這些小心思,還以為自己雪上加霜將他撞得不輕,手往地上一撐趕緊就要起來看他傷勢,卻突然感覺到后腦勺涌來一股大力,將她朝下按了按。 “別動?!?/br> 她立刻不動了,撐在地上的手慢慢收回來,抵在他胸膛。不是一個推開的姿勢,而是要將他的心跳一聲一聲辨個清晰。 這一刻沉默相擁,似將這些日子以來彼此心中的思念與擔憂一點點訴盡。都曾做過最壞的打算,卻又都在那般噬人心骨的絕望中抱著自欺欺人般的信念苦苦支撐下來。 天知道他在得知自己昏睡近一月的那瞬要冷靜下來去解開那一個個該死的封印有多難。 天知道她在他生死未卜的情況下要冷靜下來去應對敵人解決宮變守住長寧有多難。 但他們做到了。他們是這世間最強大的人之一,所以換來了今日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