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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就見你不在了……” 容燁側過身來面對她,雙手仍是抱在胸前,“天亮前走的,閆律衣尚在司徒府,我不便久留,尤其是白日?!?/br> 君初瑤沉吟半刻,托著腮喃喃自語道:“這家伙什么時候能走啊……”隨即像是想起什么,“不對,我什么時候能出司徒府???” “不出十日。你若覺得煩悶,讓大司徒陪著你去城里轉轉吧。切記,這府中只有兩個人能信,一個是大司徒,一個是孤刃?!?/br> “我知道?!彼q自托著腮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那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吧,如今已經騙了閆律衣出兵南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會趁這幾日暗中籠絡些綏國朝中權貴,到時會派上用場,還有君將軍那邊,大概也快有動作了?!?/br> “哥哥?哥哥也參與此事嗎?” 他點點頭,“閆律衣出兵南下,勢必有人要前去阻攔,以爭取時間。另外……”他頓了頓,沒有往下說。 “什么?” “我不在長寧,可能會出些亂子,到時也得君將軍幫忙收拾?!?/br> “亂子?”君初瑤一愣,隨即似是明白過來什么,“是容煬?!彼裆击?,“先前哥哥昏迷時……那張藥方子,也是出自他手吧?” “嗯,不必擔心,君將軍能應付得來?!?/br> 她輕嘆一聲,問完該問的,隱隱有些困意,揉了揉眼睛,“但愿如此吧?!?/br> “不早了,安心睡吧,我天亮才走?!?/br> 她點點頭,剛準備翻身換個姿勢睡覺,忽然覺得哪里不對,看了看容燁。 奇怪,他今夜怎的一直雙手抱著胸? “你很冷嗎?”她說著支起身子去拿床尾的被子,“冷就蓋上吧?!?/br> 容燁看著她給自己蓋被子的動作愣了愣,隨即臉色一沉,字正腔圓道:“君初瑤?!?/br> “嗯?”她也一愣,不明白他此刻話中惱意從何而來。 他卻咬咬牙只說了兩個字:“睡覺?!比缓箝]上了眼睛,過了會兒又睜開,果然見她還盯著自己,只好鄭重其事道,“你覺得,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睡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邊卻什么也不能做,他應該有什么想法?” 君初瑤扯被子的手一滯,干笑幾聲,“還是睡覺吧……” ☆、谷里舊事 興許是機緣巧合,“谷里”二字恰似“故里”,聽在離鄉十六載的人耳里,難免生出惆悵。君初瑤在司徒府悶了幾日,終于忍不住想出去走走,看看闊別十六年的谷里城如今成了什么樣。 她倒是想一個人去的,總覺此景獨賞最好,可大司徒似是放心不下,說要一道去,還帶上了孤刃。她不確定大司徒是否知曉孤刃其實是容燁的人,不過無妨,就眼下看來,他們是站在同一邊的。 長寧山高水淺,谷里卻恰好相反,大川大河縱橫交錯,乃名副其實的水鄉。入城須行水路,三人一船,加個船夫,邊看周遭景致邊聊著。 “大司徒,其實我一直想問,您的府邸為何不建在谷里城中?” 老人家瞇著眼望了望遠處城樓,“韶國滅,人事遷,徒留城中,豈不觸景而生情,何苦自擾?” 君初瑤也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半晌后輕輕說了句:“也是?!?/br> 一陣風吹過,水波輕漾,船也跟著微微蕩起來,這一蕩,蕩得人心底一陣恍惚,眼前好似又是前世光景,繁華的都城,熱鬧的街市,吆喝的商販,林立的城樓,她在城墻之上作畫,侍女急匆匆跑上來,“公主,城墻上風大,您快些下來吧?!?/br> 她不回頭,專心于手中畫筆,“待我畫完?!?/br> “您日日身在這城中,這谷里城也是日日一個模樣,有何可畫的?” 她笑笑,“興許有一日它就變了,也興許有一日,我就再也見不著它了呢?” 于是也便一語成讖。 這一瞬恍惚過后,護城河忽入眼簾,她心中一動,眼前似又換了副景象。 清澈見底的護城河水被浸染成血色,駁岸上壘砌的條石不是這般舊舊的模樣,而要新一些,城墻上滿布的楓藤褪去,上頭傳來號角與戰歌,千萬將士齊齊高喝,聲聲巍峨:“泱泱谷水,佑吾城池!吾以吾身,佑吾大韶!昔之昭昭,與國同昌!今之殤殤,與國同亡!” 君初瑤凝視著城墻之上,不知何時淚盈滿眶,一字一頓念:“泱泱谷水,佑吾城池。吾以吾身,佑吾大韶。昔之昭昭,與國同昌。今之殤殤,與國同亡?!?/br> 她的聲音不似容泠脆如銀鈴,也不似君硯藍冷若冰霜,是如其人般柔中帶剛,細膩中自有鏗鏘之色,這一首擲地有聲的戰歌被她念出,似從渺遠之地披風帶雨而來,即便是并不能領會其中意味的孤刃,也聽得心頭一顫,如受切膚之痛。 君初瑤意識到自己失態,忙低頭收了淚,隨即笑道:“聽聞這是韶國的戰歌,覺得應景,便念出來了,大司徒見笑了?!?/br> 他也回她一笑,隨即長嘆一聲:“倒真是有十六年,未聽見這戰歌了?!?/br> 她不說話,忽然像想起什么,回頭看了一眼孤刃,隨即一抬手,拔出他腰間佩劍。劍出鞘,在烈日下似一道刺眼的光,孤刃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她指尖按在刀鋒上,輕輕一劃。他驚得一下子跳起來,腰直到一半卻又僵住,欲上前制止的手滯在半空。 她不像要自傷,只是在指尖劃開了一道小口,隨即將傷口沒入了河水里。那猩紅自她指尖暈開去,漾入這清澈的護城河水中,一道一道的血色漣漪。而她面上神情平靜,望著自己的血與河水相融,直到河面又恢復澄清之色才將手移開,隨意扯了截衣袖往指上一纏完事,將劍遞回到孤刃手中,然后悄悄作了個“噓”的手勢。 孤刃愣愣地接過劍,似對這世子妃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作風很是頭疼,暗自想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主子呢?掙扎了半晌,還是決定聽命于眼前人,反正主子夜夜都來司徒府,有什么事情不會自己瞧嗎? 大司徒佯裝未見她這一奇怪舉動,心中卻是嘆息了百遍。 無法與國同亡的公主,最終在十六年后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祭奠她的國與她的子民,幸哉?悲哉? 君初瑤也知曉他此刻心中所想,他懂她難處,因而明知她是公主卻不相認,兩人間這一番心照不宣,正似昔日公主與老臣的默契。這一層紗雖薄,但不可揭,不應揭。 千里外長寧城中,炎炎夏日里正有一人端坐轎中,行于街市。轎子在一間藥鋪前停下,轎中人披面紗,被丫鬟攙著走下來。 內里隔間,一位老者見此人進來,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也不知是哪家的夫人,這些日子常常光顧藥鋪尋診,身子也沒什么異樣,卻回回給出一錠大得驚人的銀子,要他對自己腹中胎兒的情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