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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正要踏上他的背。 她忽然看向他的眼睛。 這一眼很短,短到她來不及看清那一刻他眼底的光亮;這一眼又很長,長到足夠將這一生綿延曲折全數訴盡。這一眼過后,她抬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身上的人。 馬蹄落下,離她只剩三寸之遙。 圍觀的眾人齊齊驚叫出來:“啊——!” 與此同時,忽然刀光一閃,那馬痛苦地嘶鳴一聲,隨即連帶馬上嚇傻的男子一起轟然倒地。待眾人反應過來,馬死,血濺。執刀之人丟開手中匕首,輕輕蹲下來,朝地上愣住的女子伸出了手。 他身上的衣袍不染纖塵,伸手的動作溫文爾雅,嘴角那一抹淺淺笑意是不凡姿儀。難以想象,方才的一刀斃命正出自此人之手。 “力使得這么大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你喜歡我?” 君初瑤驚魂未定之余聽見此言,更是傻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為什么……為什么不說她瘋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剛才一定是瘋了。 她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忽然鼻子一酸。 眾人也都一愣,隨即鬧騰起來,一個個喊著“原來如此”。還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傻子,棄自己性命于不顧,反去搭救一個陌路人,原來所謂善與義,最終還不過是風月之情。 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眾人忽然齊齊鼓起掌來,擲地有聲地喊著“抱回家,抱回家”。 琳瑯剛趕過來,看到這滿地狼藉也嚇得不輕,對那騎馬的男子喊道:“你這人長不長眼睛吶?他可是我們梁國的世子,傷了他,你擔得起嗎?” 她這一聲蓋過大家的起哄,聽得人人皆是一愣,世子? 琳瑯罵完后,也自覺這般有失體統,尷尬地低下頭,問:“表……表哥你沒事吧?”這一句問完,她突然覺著這兩人有什么不對勁,還未想明白便見容燁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女子。 “你……你干嘛?” 他一笑,“我是世子,難道不該順從民意?” “表……表……”琳瑯急了,趕緊追上兩人,攔在他們面前,“表哥,這……這怎么回事???這女的從哪來的呀?你做什么抱她?” “你姨母沒同你說嗎?”他低頭看一眼君初瑤,“她是你嫂嫂?!?/br> 這下琳瑯是徹底傻了,站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不過,傻了的不止是她,還有姍姍來遲的君辰,待容燁抱著君初瑤走出好遠,都快見不著影了以后,他才回過神來,對著那方向喊道:“不對啊……喂——!你抱我們家初瑤做什么?你給我站住……” 這一路桃紅柳綠,燕語鶯啼,似是人間最好春景。 她抬首看他的側臉,語氣略帶嗔怪:“我怎么就成了她嫂嫂了?” 他一挑眉,答非所問:“你怎么就不是她嫂嫂了?” “什么時候的事……”她嘟囔一句,撇開頭看著前面的路,“這是去哪???” 他一笑,沒有說話。如君初瑤這般的女子呢,是不必奢望你抱著她的時候,她會小鳥依人般靠著你的,只要她安安分分不亂動也不揮拳打你,便是對你這動作最大的許可了。 見他不說話,她裝作不經意道:“我聽說……你這幾日不在長寧?” “是不在,昨日夜里剛回來的?!?/br> “哦?!彼蛩谎?,“來陪表妹的?” 他輕笑一聲,“若不是為了躲她,我何苦跑那么遠?!?/br> 她一臉不可思議,“堂堂世子不怕千軍不怕萬馬,竟怕表妹?” “琳瑯最是難纏,又仰仗著母后替她撐腰,連父王也怕她三分。今日將她給惹了,不知回宮后又要怎么鬧?!?/br> “哎,都是民女之過,若不是民女攪了局,恐怕世子早已收下那簪子,真是好事多磨?!?/br> “是啊,這好事都讓你給磨了,打算怎么補償我?” 容燁斜睨她一眼,忽然停了下來。她一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到了浣云居,那門口立著個黑衣女子,面具遮了大半張臉,看到兩人以這般姿態出現,似是有些錯愕,隨后又謙卑恭敬地一低頭,退了下去。 君初瑤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容燁:“這是……?” 他將她放下來,“你冒充過的人?!?/br> 她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尷尬地笑笑,“哦,你說那事啊。不過……原來你的影衛中,當真有女子呀?” “就她一個?!彼f罷一伸手,似預備牽著她進去。 君初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迅速將它背到身后,換成了左手。他瞇了瞇眼,盯著她右手袖口看起來,一挑眉,臉上分明寫著“老實交代”四個字。 她猶豫著將手伸出來,一邊道:“這……這就是不小心被箭矢給……” 他嘆一聲:“你倒是凈知道怎么給自己添傷?!比缓罄M了書房,將她手上染血的紗布換了下來,“傷口裂了,方才怎么不說?” “我不知道,我沒覺著疼啊?!彼@回倒是說的實話,方才先是經歷生死一剎,又因他所言心中歡喜,當真未覺得疼。 他蹙著眉給她清洗傷口,動作很快,卻又輕柔,也不問她這傷究竟從何而來,反倒令她好奇起來:“你怎么不問?” “你若不愿說實話,我問了也無意,況且……”他手上動作滯了滯,“我也實在不想知曉這傷究竟是為哪位男子所受?!?/br> 她咳幾聲,不再說話,看著他纏紗布的動作,忽然有些晃神,隨后像是想起什么,“那天夜里……你來過軍營,是不是?” 他放下她的手,“哪天?” “哥哥醒來前一日。那第二日,我問劉校尉你可有來過,他說沒有,答得不假思索,我反倒相信你真是來過了?!?/br> 他一笑,“你有時候出人意料得笨,有時候卻又出人意料得聰明?!?/br> 她好似沒聽到這句調侃,認真道:“那日我妄動幻術,傷了自己,醒來后卻覺身子無恙。第二日,哥哥也醒了。你跟我說實話,這些是不是因為你?” 他沒說話,似是默認。 君初瑤急了,“你是不是傷得很重?” “已經沒事了?!彼f罷站起來,“不去看看玉流花?” 春光正明媚,照著那一片花田里一簇簇的幼芽,看得君初瑤一驚又一喜。驚的是,玉流花當真開了,喜的是,容燁當真將這事放在了心上。 她蹲下來輕輕觸了觸幼芽,此時心中歡喜竟與播下花種那日截然不同,輕聲道:“對不住,冷落你們這么多日?!?/br> 容燁在她身邊蹲下來,“你也知道對不???既是知曉了,便來多陪陪它們?!?/br> 她偏頭一笑,“倒也未嘗不可?!?/br> “過幾日我不在長寧,去前韶處理些事,你若是想來,同府里丫鬟說一聲便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