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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將軍您的十萬鐵騎從我這八千精銳的尸體上踏過去,還是我的八千精銳讓您那十萬大軍全數覆滅在這茫茫大漠?!?/br> 他怒目看著容燁,片刻后朝身后大軍比了個手勢,道:“退兵?!?/br> 君初瑤有些不可思議地笑了笑,然而再轉念細想,綏國會退兵也并不令人意外。容燁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靶心,看似是口舌之爭,實則關乎兩國實力和天下大勢,若非事先制定周密計劃,絕不可能贏得那么輕松。從前聽人講,如今天下各主能安享其位,皆因梁國世子容燁尚未繼位。當時她只覺這話夸大其詞,今日看來,他確有以一人之力而易天下之勢。 不過……她還有一個疑問。 “萬一真要打起來了怎么辦?即便以一敵十,也必損失慘重?!?/br> 容燁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半晌后只說了四個字:“沒有萬一?!?/br> ☆、再遇蝎女 君初瑤遠遠望著十萬大軍灰溜溜撤離的身影,搖著頭輕嘆了一聲。 容燁看她一眼問:“綏國退兵,君姑娘何故嘆息?” 不想他會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她愣了一愣后答:“我只是感慨,十五年前曾不可一世,隨意踐踏他國土地,□□他人性命的綏國卻在十五年后的今天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br> “君姑娘似乎對韶國的境遇很是惋惜?!?/br> 她搖搖頭:“從前是,后來不是了?!?/br> “何出此言?” “當時的人興許看不明白,還在為一線希望愚昧地執著,做著無謂掙扎,但后來人卻看得清清楚楚,韶國氣數已盡,亡是必然,即便沒有綏國也有別人?!彼恍?,看了眼腳下,“天地浩渺,而人不過如這萬千沙粒,風到哪里便到哪里,浮浮沉沉皆不由己,惋惜又有什么用?既無用,不如看開些吧?!?/br> 他一笑,不置可否:“君姑娘深閨未出,怎么倒像是歷盡了滄桑?!?/br> 她干咳一聲,蹩腳地轉移了話題:“接下來要去哪里?” “綏國此番退兵心有不甘,必要伺機再進,我們要留在關口,為君將軍爭取更多時間?!彼ь^看了看天色,“不過,當務之急是在天黑之前離開大漠?!?/br> 綏國退兵已近酉時,盡管容燁立馬下了令回撤,卻并未如愿在天黑前離開大漠。這一帶氣候古怪,太陽剛沒入地平線,寒氣就逼得人直打哆嗦。風也跟著大起來,一開始尚能策馬,行了不久后,全軍便陷入了進一步退兩步的窘境。 天色霎時陰沉下來,灰暗的大漠中風卷著沙,排山倒海般朝人襲來,不說君初瑤,就連這些精銳的騎兵也都在馬上東倒西歪起來。此時的大漠里,不管朝哪個方向都是逆風而行,肆虐的狂沙似要將人逼往絕境,耳邊的風嘯與身下的馬嘶夾雜在一起,好似生命最后的絕唱。 君初瑤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因十五年前的大漠古道也有如此不平靜的一刻。當年和親隊伍在遭遇祁國亂軍劫殺前,其實是先經歷了一場風沙。 她隱隱有些不安,忽聽身后傳來一聲慘叫,回過頭去,正看見一個將士被風卷起甩在半空而后沒入沙塵之中不見了蹤影。緊接著,一個,一個,又一個。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令這些訓練有素的將士們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不顧軍紀紛紛議論起來。君初瑤也終于忍不住了,側頭問:“怎么辦?” 容燁瞇著眼睛像在思考,神色難得有些凝重,片刻后低聲道:“似乎是……” 剩下幾個字還未聽清,突然一陣勁風刮過,腳下的沙拔地而起般涌到了空中,而后慢慢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盤旋直上的漩渦。沙越聚越密,別說睜眼,連呼吸都成了難事。 君初瑤原先離容燁不過咫尺,而現在卻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她心中慌亂,一晃神從馬上摔落下來,而后隨著沙子一同卷進了漩渦里。 天地浩渺,而人不過如這萬千沙粒,風到哪里便到哪里,浮浮沉沉皆不由己。 被卷起的瞬間,她沒有驚叫,心中卻一空,難道真是一語成讖? 她在漩渦正中打轉,分不清風從哪里來,五臟六腑疼得像要撕裂一般,手和腳仿佛已經分離開去,不留一絲掙扎的余地。十五年來她習慣忍痛,即便是如此絕境仍沒有哭喊。 幾近窒息之下,她的頭腦卻反而清醒起來。她努力睜開眼睛朝下看去,隱約看見風沙之中有一團暗紫色的光,而在那光影包裹之下,似有什么東西在動。她很快明白過來,方才容燁沒說完的那幾個字是什么。 十五年前,她以為那只是人之將死所見的幻象,雖然之后也有過懷疑,卻始終未能肯定。而今終于確信,蝎女是真實存在的。那么,自己的離奇重生,還有這張與前世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究竟是不是拜蝎女所賜? 她心中一定,凝神聚氣,以意念催生幻境,剎那間沖破漩渦,隨即天地萬物皆歸于靜。這便是逆沙行的第一式,浮塵。浮于塵埃之上,方能制敵于足下。 第二式,流光。她足尖輕點,所過之處灑下泠泠澈澈的金色流光,指尖則在空中虛虛實實捏出三道符咒,第三式破曉順勢而成,暗黑的大漠上空霎時云破日出,天光乍泄。 第四式,生香。腳下的大漠驀然化作綠洲,開出朵朵爭奇斗艷之花。緊接著第五式噬華,突天降流火,噬滅萬花,轉眼又是生靈涂炭的潦倒景象。第六式,凝霜。她閉上眼睛默念心訣,周身慢慢散發出凜冽的寒氣,凡近其身者皆將被冰封于無形。 幻由心生,越是驚艷的幻象越易麻痹敵人的內心。若說這看起來華而不實的六式只是鋪墊,那么從第七式開始便是真刀真槍。她忽如飛鳥般俯沖而下,到蝎女面前驀然停步。那人身蝎尾的奇物為她周身寒氣所傷,無法動彈。她出手,一道白光自指尖漾開去,第七式安魄,成。 若說凝霜凝結的是“身”,那么安魄安定的便是“神”。安魄一成,中蠱之物必將沉睡,五感盡失。 此刻正是一舉拿下它的最好時機,可君初瑤卻突然猶豫起來。若除去它,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知道重生的真相……就這么一念之間,她體內的真氣霎時涌動起來。 她按了按心口,閉上眼睛企圖重新凝神聚氣,然而越是掙扎,真氣就越加渙散開去。她的額間漸漸沁出細密的汗珠,懸在半空中的身體也搖搖欲墜,恍惚間想起師父在傳授其幻術時曾說過的話:“逆沙行共分九式,層層遞進需一氣呵成,每進一層便需耗費更多心力,在未完全悟透前切忌盲目出招,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她七歲那年得過一場重病,昏睡了三天三夜,家中人找了很多法子,甚至請來了宮中的御醫,卻仍是無果。直到第四日,老將軍找到了七年前預言她出現的瘋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