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將那東西轟得爆開！

    只聽一聲凄厲的“老夫不甘”響過，眼前黑光和綠光，已然消失不見。

    只余地上落下的點點綠屑。

    羋聿宸單手一翻，黑色的結界也收縮成排球大小，立于他手上，緩緩沒入手中。

    地上那些綠屑也隨著冬風的吹起，再無蹤跡。

    我想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又覺這是妖族事務，我這人族問了，只怕會引起他的不喜，只得閉了嘴。

    羋聿宸卻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往那處掃了一眼，緩緩道：“這本是千年巨蜥精，也曾是我麾下一員大將，可惜野心太大，千年前自本尊被封印后，便著手吞噬我妖族勢力，不成，更是不惜犧牲我妖族利益，聯合誅妖門，只為得他一己私利?！?/br>
    “我妖族不從，與其爭之，幾次退其大肆進攻。文革時分，妖族式微，他便再次企圖奪下妖族政權，至此，終被本尊斬殺?！?/br>
    寥寥數語，一下就解開了我心頭疑問。

    我心中一動，微仰起頭瞧這男人。

    煙花未消，仍在他身后數百米處的江邊綻放著，配上他寒潭般幽遠的眸光，成為一道絢麗的風景，致命卻誘惑。

    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眸光一轉，落到我眼中。

    我忙垂下眸，心頭亂亂。

    不經我問，便將一切告訴我，那么，在他心里，我是不是也占據著一定分量？

    正想著，便聽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渺舟拜見尊上?！?/br>
    順著聲音看去，便見一身白衣的渺舟半行福禮，白衣渺渺，左側玉手微抓右臂，其下，有紅暈暈開，便是淋漓鮮血，竟也展現出別樣的風采。

    “你還傷著，不必多禮。倒是本尊要感謝你為本尊擋了一擊?！绷d聿宸轉身，語氣微柔。

    “這是屬下的職責?！泵熘畚⒅绷松?，字語雖是恭敬，語氣中卻帶著絲絲被心儀之人夸贊的喜悅。

    我抿抿唇，默然看著這一切，手卻不自覺捏緊了緊，心下越發混亂。

    “本尊還有事，先行離開，過段時日再來尋你?！绷d聿宸低頭，突對我道。

    我點點頭：“注意安全?！?/br>
    應該真是很趕，聽了我的話，他也沒有多答，只微皺著眉點了點頭，旋即便見他衣袖一動，再眨眼，身影已在數米之外。

    渺舟也轉身，腳下輕踏，縮地成寸，往羋聿宸那兒追去。

    未行多遠，她捂著傷口的玉指間突地淌下滴血，落在地上，寒冬里，那處染了血的地上，竟是綻放出朵瑩白如玉的骨花，稍縱即逝，如曇花，雖只一瞬，卻美得驚人。

    她似有所感，腳步微停，低下頭去。

    忽而轉頭看向我，那目光，似遠似近，似親似疏，看不出半分情緒。

    很快又收了回去，腳步也輕邁開來。

    不一會兒，羋聿宸和她的身影一前一后全都消失在了天際。

    寒風呼嘯，擾人心際。

    我呆呆看著，一動不動。

    心內是一種連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

    過了許久許久，我蹲下來，慢慢拿出手機，撥了姊煙姐的電話。

    嘟嘟兩聲，電話就通了，姊煙姐溫柔的聲音從中傳來：“小絕，新年快樂！你貓哥和葉猴哥還有幾個道上的兄弟在打牌，過來湊個伙嗎？”

    我搖搖頭：“姊煙姐，我是有件事情想問你……”

    說完想想我要問的內容，又覺有些不妥，忙補充道：“不對，是我有個朋友問我個問題，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答，所以想來問問你，然后再轉告給她……是關于感情方面的問題，我看你和貓哥感情這么好，所以才想來問問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說完才驚覺這倆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鳳味道，不由有點緊張，生怕姊煙姐來一句你那朋友是不是就是你本人的話來。

    好在那頭立即就道：“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我來分析分析?！?/br>
    語氣也是正正常常，應是沒有聽出什么。

    我松了口氣，開始描述：“事情是這樣的 ，我那朋友也是天師，體內封著道氣息，那氣息的主人喜歡過一個人，然后，在那道氣息爆發出來后，我那朋友發現她對那道氣息的主人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感?！?/br>
    “她覺得是因為那道氣息的影響，所以她對那種情感從未多想，只找到消除之法后不停練習，結果，她發現越練越會想到那個人，還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下意識站了出來?！?/br>
    “所以他想知道，她的那種情感，到底是來自那道氣息，還是她本身就喜歡那個人？”

    第153章 追漢法則

    姊煙姐輕笑：“你不妨叫你那朋友想一想，在那氣息爆發之前，她與那人在以什么方式相處，在每一件事發生時，她對他又是什么看法？”

    末了，她補充一句：“這些東西需要自己體會，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人如果能在另一個人遇到危險時眼都不眨就沖到了他面前，那么，這個人對她來說，已經勝過自己的命?！?/br>
    說完姊煙姐就掛了電話。

    我拿著屏幕已經黑下去的手機，慢慢仰起頭。

    遠處的煙花還在綻放著，絢麗奪目，一如那人的臉。

    四散開的煙花，也在我的思緒中，慢慢勾勒出那人的輪廓來。

    忽而，遠處的街道開始浮現出一個黑色人影，越發拉近。

    欣長身影，墨發飛揚，白皙面龐間的幽深眸孔，分明是那人的模樣。

    我搓搓眼，幾要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幾番嘗試下來，那人已與我不足十米。

    我呆呆看著，終于確定真的是他來了，腦子在這一瞬，幾是已經放空。

    心臟卻驀然跳動起來，一聲勝一聲，經由每一根血管，傳達到中樞神經。

    臉上隨著他與我間距離的拉近越發之燙起來，眼珠更是隨著他的移動，不斷流轉，恍若全部心神都落到了他身上。

    砰然心動。

    我感受著這一切，終于確定，我喜歡他，無關那道氣息，無關他是人是妖，也無關他是不是好的男色。

    自那次車禍他如天神般降臨，朝我伸手時的那一聲“別怕，本尊來接你了”，便已直入我心靈。

    只是被我在心里設下的“他是蛇妖，他好男色”的防掩下。

    直到此刻，它再也掩飾不住，暴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思量間，人已站定在我面前。

    我目光細細瞄著他的眉眼，心跳得越來越快。

    忍不住張唇，輕喚一聲：“羋聿宸，我……”

    “你還在魔怔？”

    “什么？”我怔了怔，恍惚一下才反應到他說的是什么。

    不能太急。

    我收斂心神，佯裝什么都沒發生，笑了笑，問：“你怎么回來了？”

    “本尊忘了些事沒和你說?！?/br>
    我點點頭，認真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