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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的,這些人家之所以愿意女兒應選,多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女人可以做官的地方,官階最高可至正四品,俸祿豐厚。而且琴棋書畫嚴格篩選,如同男人的科考,進了宮,分在六局二十四司,手下都有掌管的小宮女,親自服侍在太后、皇后、甚至皇帝身邊,比那些不得寵的嬪妃還要有臉面。因此有很多不想屈于后院服侍夫家的女子都是自愿選擇這條路,就比如這位尚服局的總領尚服,就是右都副御史的親妹子袁如。 雖然后宮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不過也算給本朝的職業女性提供了一個出路。沐芽這樣悄悄地想。 不一會兒,里面傳話出來,沐芽忙低頭屏氣,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進了房中見兩位女子,一位正座,一位陪座。陪坐的這一位年過三十,身型略豐,容長面,細柳眉,面上稍顯厚重的脂粉與這一身莊重的女官朝服意外相合,微微含笑,不怒而威,這應該就是袁茹袁尚服;而正座這一位,身上一件白銀鼠襖,披珍珠半臂,頭戴珠翠冠、金釵玉滴;眉如遠黛,面若芙蓉,清清靜靜,好一位氣質芳華的女子。 天哪,這……難道是宮里某位娘娘?沐芽眉心一蹙,不知怎的忽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不快見過公主殿下與尚服姑姑?!?/br> 公主??難道是哥哥說的那位“親jiejie”亦洛?第一次見“正經主子”,沐芽的小心思一時沒轉過來竟是愣在當場,好在身邊的一位宮女輕聲提醒,她才趕緊跪下,“奴婢見過公主殿下、尚服姑姑?!?/br> “抬起頭來?!?/br> 座上的公主發了話,沐芽小心地抬頭卻不敢抬眼,剛才死盯著她看已然是犯了大忌。 “過來,我瞧瞧?!?/br> 沐芽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公主身邊。 亦洛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兒,瘦得像一葉小柳,可那臉上的雪白細皮兒,日頭照進來竟是透著水亮,毛絨絨的眼睛,小鼻子、小口十分精巧,看一眼不知怎的竟是讓人心疼起來。心里不覺道,難怪禎兒會為著她開口,果然是看著可憐見的。 “叫什么?” “回殿下,叫沐芽?!?/br> 亦洛笑了,這小丫頭頭上的兩個揪揪扎著嫩綠的頭繩,不知是沒扎緊還是成心的,留出兩縷翹翹的,還真像是將將冒出頭的柳芽兒。一時心里喜歡牽起了她的手,小手不大,手指修長,本該有臉上那般的細皮嫩rou,卻是被冷水泡得發紅,迎風起了糙皮。 亦洛不覺蹙了眉,“闈布處還在使小宮女么?那等粗重的活?!?/br> “是奴婢失察?!痹缥⑽壬淼皖^,“定會責看手下重新檢錄?!?/br> “哪里。袁尚服行事向來恪守章則,待人寬厚。定是人頭多,下頭分派差了?!币嗦迦崧暯鈬?,又看著沐芽,“今兒就把她調出來吧。不拘什么,尋個她能做得了的活計安置下?!?/br> “嗯,我也正想著,這孩子雖單薄看著倒像個靈巧的,不如就安置在司衣處,跟上一位jiejie,一來手把手學得快,二來也好有個照應?!?/br> “袁尚服思慮極周,甚好?!?/br> “殿下過獎了,奴婢不敢?!?/br> 這兩個女人溫文爾雅地商量著,彼此甚合心意,可沐芽在一旁卻像從頭澆了一盆涼水,什么?從洗衣服轉到了做衣服?哥哥呢?頤和軒呢?? “碧苓,來?!?/br> 袁如一聲招呼,剛才站在一旁輕聲提點沐芽的女孩走了過來,溫軟的手輕輕牽了沐芽,帶著她一道跪下,“奴婢謝公主殿下、謝尚服姑姑?!?/br> …… 從尚服局出來,沐芽一腳深,一腳淺,像踩了棉花;頭頂的日頭明晃晃地扎眼,扎得她昏頭轉向,竟是忘了身邊多了個牽著自己的jiejie。 “怎的了?不如意?” 那女孩低頭在她耳邊,語聲綿綿的,吳儂軟語,好溫柔。沐芽這才扭頭看她,一雙水眸挑著丹鳳挑,彎彎的細竹眉,鼻膩玉脂,唇凝秋露,謙和的笑潛在眸中淡淡的漣漪,一種讓女孩子看了都舒服的美麗?!芭?,不是,jiejie,我……回一趟浣衣司?!?/br> “還回去做什么?那邊的衣服一應東西都不能要了?!?/br> “嗯,”這個沐芽是知道的,被打到浣衣司的人,本來就什么都不許帶,衣裳都是現領的,有朝一日能離去,絕不會有人想帶走那里的任何東西,哪一件都是屈辱?!拔摇€有事交代?!?/br> 碧苓沒有再追問,只道,“我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快回。趕著回來要沐浴更衣,晌午在這邊堂上吃飯?!?/br> “嗯,好?!?/br> 沐芽聞言轉身提了裙角就跑,跑了兩步才覺不對,又趕緊回來,福身,“是,jiejie?!?/br> 碧苓微微一笑,“好,快去吧?!?/br> …… 已經快晌午時分,沐芽一路小跑,跑得額頭都滲了汗。 哥哥從來給她的都會比她想要的多,這一回怎么把她又扔進了一個陌生的丫鬟堆里?深宮禁地,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有道理也不行!總得先跟她打個招呼??! 沐芽一邊跑一邊撅了嘴:哥你混蛋!罵了一句,氣就算出了,再顧不得多想,離開之前她還有一樁事要辦:冬婆。 急匆匆地回到浣衣司,還好,宮人們都還在上工,沐芽趁人不注意,一溜煙跑進了睡房中。一個人都沒有,好,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水滴墜子之謎,沐芽早就跟哥哥仔細分析過。這地方的每個人都沒有什么秘密可言,冬婆那件寶貝一直就在這房中,那是命根子,丟了或是藏起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絕不是在有意誣陷沐芽。既然每晚臨睡前她都會拿出來瞧一眼,說明失盜在夜間,甚至是沐芽早起離開后的凌晨,那賊必然就在這房中,那一個唯一僅有的解就是蓮姑! 哥哥說,蓮姑此舉既不能給自己生財也不能攀高枝,可見只是嫉妒心作祟,既然是嫉妒,她就絕舍不得扔掉,另一枚墜子一定還在她手里。 為此沐芽曾仔細觀察過,蓮姑與冬婆如此親近,因為胖,兩個人洗澡都要互相幫忙,平日里同進同出,一時說笑得高興難免拉拉扯扯,蓮姑絕不敢把那墜子藏在身上。那就只能是在這房中。 浣衣司雖然是個罪人的地方,可這房屋修筑與整座皇宮是個整體,房間都是齊整的青石磚壘墻鋪地,想要在人不注意的情況挖出一整塊磚來藏東西是不可能的,不是沒有那個力氣,是沒有那個私密的時間。 磚墻、土炕、木頭桌椅,沐芽剩下還未檢查的就是蓮姑的私人物品。 哥哥說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光找出那沒墜子是沒用的,蓮姑會咬定是她栽贓陷害,而冬婆肯定一個字不問就相信。藏匿之處一定要具有不可辯駁的標志性才有用。 此刻,看著那一床被褥,還有她的包袱,沐芽咬咬牙,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