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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壯年,王九被一手照管提拔,眼看著就是接班的本事。怎奈世事無常,一場急癥奪去了許世湛的性命,王九雖是極精明,卻因著年紀小又太過張揚,還沒成氣候。早先得罪下的人早就對他父子兩個恨得牙根兒癢癢,許世湛尸骨未寒,便對王九下了手。好在還有些念舊的故人,留了他一條性命,被踢到了此處受難。 雖說人落了難,心卻不曾死。王九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逃出此地,重返宮中。心里苦悶久了,偶爾會跟沐芽念叨兩句。于那古人的權力與風云,沐芽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因此得知王九從小就長在宮中,閉著眼睛都能摸個清楚,而且當年與他一起長起來的小太監們已是分布各宮當差,處處都是眼線。于是沐芽托了他,悄悄去打聽。 此刻兩人并肩坐了,沐芽輕聲問,“怎樣?” “最后幾處我也都問回來了,不曾聽說有一個叫‘林真’的?!?/br> 王九雖聰明卻是大字不識,所以沐芽托他打聽的時候并未告訴他是哪兩個字,只是大概其一個諧音。其實,那個名字是:林偵。 林偵就是哥哥。 沐芽的mama牧清生下她時只有二十一歲,剛剛美院畢業,沒有人知道她的父親是誰。之后牧清在畫壇冉冉升起,而沐芽就在姥姥家呀呀學語。身為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小私生子,沐芽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慘,因為她有姥姥、姥爺,還有哥哥。 林偵家比鄰而居,父母專業石油勘探,常年在外。記憶中,哥哥脖子上總是掛著鑰匙,買菜做飯,自己照顧自己,而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會綴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娃子。攢一點的零錢就買吃的塞進她嘴里,冬天的烤紅薯,夏天的冰激凌,沐芽覺得自己從小被叫“小白胖”跟哥哥這一通亂塞不無關系。 沐芽小的時候沒有買過玩具,哥哥會捏泥人,會用襪子和碎布頭做娃娃,用爆米花做雪人,會化了錫水澆筑各式各樣的小人、小兵器;還會帶著她打仗、捉迷藏。一次打仗把她藏在“掩體”里,等到他得勝歸來,掩體已經尿淹得濕噠噠的,武器彈藥都泡了。 童年就是這樣稀里糊涂、歡快地飛過。直到八歲的那一年,牧家來了一位高大英俊、胡子拉碴的男人,說是她的親生父親,經過親子鑒定已經跟法院申請了監護權。mama牧清沒有任何意見,甚而連回來一趟都懶得,一通電話就放棄了她的撫養權。 那天被圍在一大堆玩具里,一股新鮮的紙盒子味道嗆著鼻子,沐芽像一只被rou骨頭死活勾引不來的小狗,兩眼憋著淚,埋在姥姥懷里不肯抬頭。剛被拖拽到門口,忽地從弄堂口風風火火地沖進一輛自行車。熟悉的鈴聲傳來,沐芽哇地哭出了聲,丟下姥姥沖了出去。 小嗓子扯開,撕心裂肺,視死如歸,姥姥尷尬,那位親生爹驚得目瞪口呆。 自行車被扔在一邊,許久,那地上的車輪還在轉。嗅著哥哥急趕來帶著熱氣的汗味,死死抱著他清瘦的腰身、白襯衣,沐芽鼻涕邋遢地覺得,有哥哥,她完全可以不要爹。 這是她小小的人生中一個很關鍵的決定。 雖然,后來她也有過后悔,在被他管得抓狂的時候。比如,不許她暗戀,不許她明戀,根本,就不許她戀。 穿越前,她清晰地記得她是在胡攪蠻纏地打他,又一如既往地被握在他的大手中,那穩重的力道就算穿過了時空,依然留在她細瘦的手腕上。當時她是在他臂彎里的,如果那一刻觸動了什么而導致穿越,怎么會只有她一個人? 自從跌落在這可怕的地方,男神的影像早已散到九霄云外,沐芽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找到哥哥。她如今的名字依然是沐芽,雖然是“沐”而不是“牧”,諧音卻完全一樣。也就是說這個時空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一樣的人。如果哥哥也穿越了,那他名字應該就是林偵的諧音??蔀槭裁?,問遍了所有的地方卻是毫無音訊…… 下巴磕在膝頭,沐芽呆呆地看著依稀的月光下冷硬的石磚地,這一個月來的驚慌忽地集中著壓下來,她像掉進了井里,四面光滑、黑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比之前的恐懼擴大了無數倍,冷風侵入骨髓,腦子僵硬,不敢去想這結果之后的意思…… “沐芽,沐芽?” 王九碰了碰胳膊,沐芽才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你莫傷心,你哥若是進宮了就一定在,我再去打聽,???” 王九細聲細語地安慰她,其實深宮似海,打死一個小太監如捻死螻蟻,名冊上一刪便毫無蹤跡,王九比誰都清楚。只是,他眼前這細小身量的小丫頭卻不是個傻兮兮能隨意聽勸的人,輕輕吁了口氣,喃喃道,“這么久,你也都問遍了……” “咱們問的是‘林真’,許是,他不叫這個名字了呢?” “嗯?”沐芽不解,扭頭看他。 “咱們進宮跟你們不一樣。大宮女們都是認得字、考過試的小姐們,有的家里還是做官的,招選入宮,直入六局候選女官,像你們這些小宮女們最先進的也是訓教所??稍蹅冞@些人不管是有來頭的、沒來頭的,最先進的都是內務府的慎刑司?!?/br> “慎刑司?” “嗯,如今民間不許私下凈身,統統都要過慎刑司。凈身之后養一陣子,才往訓教所去。有的在訓教的時候兒為了老公公們順嘴兒就被改了名字,有的是跟了管事主子之后聽主子給改,日后若是再認了干爹,連姓都要改?!?/br> 王九盡量壓著聲兒說得輕描淡寫,實則什么為的老公公們順嘴兒?都是變著法子折磨看不順眼的小太監才會糟蹋人家父母給的名字。王九原本認了許世湛的時候為了表示忠心孝順就要改姓許,可許世湛不允,只淡淡道:小九子,往后你發達,就是發達在這個賤名上。 “哦……”沐芽聽著正要點頭,猛地一愣,“凈,凈身??” 靜夜里這驚訝的小聲兒乍起,風都壓不住,嚇得王九趕緊拍了她一記,“莫嚷??!” 沐芽也顧不得了,急問道,“你,你說的這,這不是公公么??” 看著她緊皺著小眉、一臉的驚慌,王九十分莫名,“沐芽,你哥進宮還能做什么?” “不是還有侍衛么?侍衛不行么??” “侍衛?”這一回輪到王九瞪大了眼,“宮中侍衛都有官階,你……”王九噎了一口,心道,你天生一副水蔥兒的模樣卻被扔到這么個地界兒見天被人欺負,你哥要是御林軍,誰敢?可瞧著冷風里小丫頭漲紅了臉急得快哭了,王九咽了口唾沫,“沐芽,侍衛進不來后宮,你哥他……” 天哪…… 沐芽像被一棒子打在后腦,懵了半天,這才哆嗦著嘴唇,“那,那我哥就是……沒有……” 王九蹙了眉,“你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