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風涼，周霽燃和楊柚在路邊打車。

    楊柚從周霽燃褲兜里抽走了賬單，借著路燈的光，瞧了一眼。

    周霽燃知道上面的數字，沉默看她一眼。楊柚勾唇輕笑：“你覺得我心疼了？”

    周霽燃搖搖頭，楊柚在昏黃的燈光下，難得地安靜。她的眼睛沉靜，紅唇輕啟，道：“這間店是我哥哥開的?！?/br>
    周霽燃略微皺起眉，楊柚又補充道：“對，就是你初戀顏書瑤的老公?！?/br>
    周霽燃憶起她早上在蛋糕店那番無理取鬧，除了撩撥，還有試探。而晚上的這頓宴請，也是有她的心機在里面的。

    楊柚是想告訴他，光這一家店的營業額，就是他無法企及的。

    周霽燃直視著她：“你想說什么？直說吧?！?/br>
    楊柚挑眉：“看不慣你護著那女人?！?/br>
    周霽燃頓了頓，說道：“你對你的家人很好?！?/br>
    “姜現雖然頑劣，眼光也不怎么樣，但他是我弟弟?！睏铊植[起眼，“你打他，我當然會為他討回公道?！?/br>
    周霽燃感到楊柚的放任，皺眉道：“他的行為是違法的?！?/br>
    楊柚笑了聲：“這是來自過來人的警告？”

    和楊柚講道理特別累，他嗓子有些干澀，潤了潤后才說道：“書瑤在你們家過得不好，你弟弟這樣對她，你哥哥在做什么？”

    楊柚油鹽不進，微笑道：“我哥哥跟我說要娶她時，我過得更不好?！?/br>
    周霽燃神情有些微妙，楊柚卻笑得更加恣意，眼里帶了些薄怨。

    “她搶走了我的哥哥?！?/br>
    不光是從她這里分走了方景鈺的注意力，她還把方景鈺拉下神壇，使他露出痛苦矛盾的神色。讓她看到方景鈺除了完美哥哥的一面，并非在所有時候都是無所不能的。

    周霽燃沉聲道：“你的弟弟在傷害她?！?/br>
    楊柚笑笑，語氣了帶了點輕蔑：“雖然我不知道姜現對她的興趣是打哪兒來的，不過你放心，他只是得不到，并不是真的多么喜歡她?！?/br>
    “但是周霽燃，我的家事輪不到你插手?！睏铊稚裆D冷，眼波凌凌，“我哥哥應該不知道你的存在?！?/br>
    她的聲音里暗存了警告：“你別讓他知道?！?/br>
    ***

    第二天是周末，周霽燃不用去上班，但還是早早出了門。

    他找了一份新的兼職，利用休息的兩天送快遞。

    他負責的那片區域大多是高檔住宅，其中有個小區的保安看他臉生，攔住他，說什么都不讓他進去。

    周霽燃不與他辯解，只是說：“我給收件人打個電話?！?/br>
    他拿出手機，撥了上面的號碼。對方很快接起：“你好，請問哪位？”

    周霽燃翻了翻快遞單，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說道：“請問是姜曳小姐嗎？我是送快遞的，保安不讓我進門，麻煩你和他說一下?！?/br>
    姜曳輕輕地啊了一聲，說道：“你把東西放在保安那里就行了，我來跟他說?！?/br>
    周霽燃聽著那道聲線，只覺得聲音柔柔的，似曾相識。

    姜曳掛了電話，轉身對楊柚道：“送快遞的?！?/br>
    楊柚一聽來了興致：“你什么時候學會了上網買東西？”

    “不是網購?！苯沸χ忉?，“之前家瑜看上一件襯衫，商場沒貨了，我托同學從國外給我買的?！?/br>
    楊柚撇撇嘴：“你對他那么好干什么?！?/br>
    姜曳揉揉她的頭發：“小弋，我知道你不喜歡家瑜，沒把他當家人，但他是我的家人?！?/br>
    那個人渣憑什么成為我的家人？

    話到嘴邊，楊柚強壓下去，扯了扯嘴角，說：“反正我不喜歡他?！?/br>
    姜曳和她很像，都愛著自己的家人，只不過她的家人并不包括顏書瑤和孫家瑜這些外來者。

    姜曳看著和自己面容肖似的meimei，柔聲道：“小弋，從那件事開始，你就再沒真心接納過誰，不是么？”

    那個人渣是不一樣的！

    楊柚抿抿唇，說：“姐，你太善良了，我做不到像你一樣?！?/br>
    “我已經嫁給他了，就只能努力把他當作家人?！苯沸θ莸艘恍?，說道，“小弋，你一定要找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和他好好地在一起?！?/br>
    楊柚敷衍地應著，心里卻想，不會有那個人的。

    從姜曳家里出來沒多久，楊柚接到了孫家瑜的電話。

    “姜曳跟我說你剛從家里出來，我馬上就到家了，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順便請你吃晚飯?！?/br>
    楊柚冷淡拒絕：“不用了?！?/br>
    像是早就猜到她的反應一樣，孫家瑜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你先別掛電話?！?/br>
    楊柚有點不耐煩：“你還有什么事？”

    “小姨子，我昨天晚上和人吃飯，看到你了?！睂O家瑜在電話那端笑。

    楊柚皮笑rou不笑地說：“姐夫，看到我不主動打招呼，不是你的作風啊?！?/br>
    孫家瑜一聲嗤笑：“我看景鈺那家店也該整改一下了，怎么什么人都接待?！?/br>
    “呵，這可不行?！睏铊挚吹绞煜さ能嚺?，閃身躲到樹后，“那你不就少了一個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地方了？”

    “別擔心，我可以帶你去玩的地方太多了?！?/br>
    孫家瑜的車駛過，楊柚在樹后退后一步，沒防備踩到一覺小石頭。

    “楊柚，你怎么不說話了？”

    楊柚咬著牙，不與他多做糾纏，像平常一樣，冷漠地說：“不需要，再見?！?/br>
    掛了電話，楊柚心里發堵，不知從何發泄。每跟孫家瑜接觸一次，她都打從心底覺得惡心。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

    楊柚額角溢出冷汗，扶著樹干輕輕移動腳踝。很疼，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楊柚打電話給周霽燃，報了地址。

    周霽燃很快趕來，手里拎個袋子，頗不贊同地看著她腳上那雙八厘米的細跟涼鞋。

    楊柚對他扯了個笑臉，周霽燃沒理她，蹲下身檢查她的腳踝。

    手指在膩滑的皮膚上摁了幾下，周霽燃抬頭看她：“骨頭沒事?！?/br>
    楊柚放下心來，說道：“今天是意外?！?/br>
    周霽燃沉默地看她一眼，那神色顯然是不信。

    楊柚辯解道：“真的，我穿高跟鞋這么多年，這是第一次崴腳?！?/br>
    周霽燃懶得理她，從袋子里拿出一雙帆布鞋放在她面前。

    楊柚從未穿過這種劣質的鞋，走線是歪的，粘膠多了從縫隙里溢出來，甚至白色的鞋子上還有顏料五顏六色的涂鴉。

    丑，真丑。

    楊柚翹起嘴角，命令道：“你還看著干什么，幫我換上啊?！?/br>
    周霽燃復又蹲下去，握著她的腳踝幫她脫下涼鞋，往已經拆開了鞋帶的帆布鞋里面送。

    楊柚沒穿襪子，有些澀，幸好帆布鞋碼數大了一些，還算順利地穿上了。周霽燃換了另一只腳，如法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