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犢不怕虎。

    “你竟然沒有影子！”玄樂說完了這句話又轉向我，手指頭還是往云陌的方向戳去，她又對著我復述了一遍：“jiejie，他沒有影子！他是鬼！”

    我憐愛地看著她可愛的臉，看了眼白熾燈下的云陌，忍不住又摸了摸玄樂的腦袋道：“別怕，他是鬼，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br>
    “哎哎哎，段伊寧，你趕緊給我把話說清楚了?！痹颇安粯芬饬?，我看到他那張不錯的臉上有“誓不罷休”的氣勢。

    好吧，我聳聳肩，耐心解釋道：“玄樂，他是地府里的鬼差——呃，大人?！毕肓税胩?，我還是把大人這兩個字加上了，他一個鬼差也不容易，畢竟長幼有序，玄樂這么咋咋呼呼地對待他似乎也不大好。

    這下云陌倒挺樂意，心滿意足地往后靠著，不由自主地翹起了二郎腿。

    “鬼差大人？”玄樂盯著我，又往云陌忘了一眼，接著問：“他？”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玄樂這小家伙立刻藏到我身后，我正以為她覺得不好意思呢，誰想她下一秒就緊緊抓著我的衣服道：“對不起！”

    云陌鼻子里哼了哼，惺惺作態道：“算了，諒你年紀尚小不知分寸，以后叫我鬼差大人就好了?！?/br>
    我連忙補充了一句：“不想叫也沒關系，叫他云陌——哥哥也行?！?/br>
    云陌似乎認可了我這個說法，嗯了聲，點點頭。

    “云陌大人！”玄樂忽然把腦袋探了出來。

    “你叫我什么？”云陌似乎不敢相信的樣子。

    玄樂閉著雙眼連著喊了好幾聲“云陌大人”之后，云陌終于摸摸下巴放聲大笑了一回。

    我嘖嘖搖頭，就這樣嫌棄地看著他。

    等他終于笑夠了，我剛想問他問題，他就喜笑顏開地追著玄樂問：“小妖怪，今年幾歲??？”

    我連忙伸手說：“打??！”

    “哦對了，有正經事要說?！痹颇敖K于從玄樂善意的“溜須拍馬”中走了出來。我松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鬼差。

    在問問題之前，我善意地寒暄了句：“找到你那同伴沒？”

    這不過是隨意的一句話，他的臉色陡然變了。

    不會吧？我一看到他那臉色就知道事情的發展不是太順利。

    他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那死小子跑哪兒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但是有人跟我說前兩天還看到他的?！?/br>
    我緊繃的弦兒稍微放松了些，看來沒事啊，人還在就好啊。

    不過——“既然他還在，為什么不去收亡魂??？”

    “這我哪兒知道啊，他管的那塊地方最近堆積了好多亡魂，我昨天說是去找他，其實是幫他收拾爛攤子去了。只希望他是心情不好再次任性一回吧——”

    “再次任性一回？他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

    “大概兩百年前的時候吧，他覺得工作壓力太大了，一聲不吭就跑去國外旅游了一番，當時的爛攤子也是我幫他收拾的。這小子——算了不提也罷，對了，段伊寧，你有什么要問的？”

    我的思緒轉了回來。

    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

    “關于厲鬼——”

    “你有什么進展了？”

    我搖搖頭：“自殺的人變成厲鬼之后，鬼差會立刻去除了他嗎？”

    “不會啊?！?/br>
    “為什么？”

    “在他們自殺死亡變成厲鬼的那一刻，他們的名字就從人類的生死簿上完全消失掉了。每個鬼差管轄的地方那么多人，偶爾消失幾個人的名字也察覺不了的?！?/br>
    我心里一驚，竟然是這樣?！八阅銈兪帐皡柟淼臅r候僅憑運氣？”

    “也可以這么說，只有碰到他們才知道他們的存在啊?！?/br>
    我想到了前段時間學校里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

    “是不是有一種情況，厲鬼——也有可能讓活著的人類看到他的影像？”

    云陌微微皺眉：“是有這個說法，厲鬼失去的心智會在某個地方匯集成他模糊的樣子——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在心智完全消失之前一定有極其想做的事?！?/br>
    極其想做的事。

    她極其想做的事是什么？

    云陌見我不說話，問：“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說：“前幾天我們學校有一個女生跳樓自殺身亡了?！?/br>
    云陌看著我不說話。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有人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看到了她。照你所說，那她在心智完全消失前應該是有極其想做的事?！?/br>
    云陌低頭沉思：“她讓人類看見了，說不定她有什么想對別人說的?！?/br>
    “你也是這樣想的吧？”我越來越激動。

    云陌點點頭，看到我激動的樣子他似乎有點不明所以。

    “不過，那個心智匯集成的影像，是注定不能跟人對話的?！?/br>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什么，“因為人類從來都懼怕這些東西?！?/br>
    他笑了：“你好像很懂？”

    我也笑了：“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個人類?！?/br>
    云陌接著道：“我的確差點忘了。畢竟——你現在竟然在跟我對話?！?/br>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該感到榮幸，能認識我這樣的人類之光?！?/br>
    云陌道：“你就想問這些？”

    “是的?！?/br>
    “所以，你要回學校找鏡子里的那個女生？”

    “有什么問題？”

    云陌搖搖頭：“沒什么問題。我也該回去一邊找我的同伴，一邊幫他收拾爛攤子了?！?/br>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打算目送他離開。

    云陌離開之前還做了一件事，他戳了戳我的額頭，身子慢慢消失，只有聲音還留在空中：“沒有鬼能傷害得了你，放心吧……”

    他的手指也消失了。

    我不由自主地摸著我的額頭——他剛剛戳過的地方，那是他留給我的護身符。

    還有脖頸間的這個，我又把它拿了出來，那個男人，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貼舊文也好累啊……

    ☆、第 37 章

    第二天是周日，也是我要去學校的日子。一大清早我就和爺爺奶奶以及這棟古宅告別，帶著玄樂駕車回到了學校對面的家。

    為了防止她腦袋上的兩只耳朵嚇到人，我讓她變成貓咪的模樣躺在我的懷里。我抱著她走到了電梯前面。電梯開了，我走了進去，還好里面沒什么人。

    我關上了電梯的門，摁下了數字“8”，然后低頭對玄樂笑著說：“快到了?！?/br>
    她卻睜著大眼睛隨著電梯里那顆人頭轉來轉去，不時還伸出小爪子去捉那縷在電梯里胡亂飛舞的頭發。

    她忘得不亦樂乎還不忘回了我一句：“好的！”

    八樓很快就到了，我一手抱著她，一手從包里掏鑰匙，玄樂伸長腦袋，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