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洗了一盒藍莓一盒草莓，回來的時候奶奶和盛南橘聊的正開心。

    聽著奶奶爽朗的笑聲，蔣璃站在門口有一瞬間的晃神。

    他很少見奶奶這么笑。

    父母去世之前他沒怎么跟奶奶相處過，父母去世之后奶奶就很少笑了。

    身體健康那幾年，奶奶對他很嚴厲。后來病了，沒了精神，對他不再那么疾言厲色。

    但人和人的相處似乎都有個基調，一旦定下了這種基調，后來再相處起來，就很難逃開那個模式。

    因此雖然奶奶不再嚴厲，但蔣璃跟奶奶在一起還是難免拘謹。

    兩人相處的時間大部分像盛南橘來之前那樣，奶奶偶爾絮絮叨叨的念叨，蔣璃聽著，間或回一句，公式化的安撫。

    他不是沒想過在最后的日子讓老人家過得開心點，但除了好好滑冰拿個冠軍，他想不到什么別的法子哄老人開心。

    因為從來也沒人教過他，除了拿金牌之外，還有什么事能讓長輩開心。

    盛南橘最先注意到了門口的蔣璃，她自然的從蔣璃手上接過水果，一邊哄著奶奶吃，一邊不住的跟奶奶說花滑隊訓練時的一些趣事。

    蔣璃此人實在乏味，說的最多的當然還是隊里其他人的事。

    奶奶聽的很開心，也覺得很新奇。

    她一邊吃著草莓一邊問蔣璃：“原來你們訓練這么有意思啊，你都沒跟奶奶說過。我上次去看你訓練，還是你十四歲的時候呢……”

    蔣璃低頭默默吃了一顆草莓，“嗯”了聲。

    盛南橘看著蔣璃額前垂落的碎發，無聲的嘆了口氣，接著話茬說：“奶奶您要是想看我們訓練，等您出院了我們帶您去。周末的時候偶爾也有外省的隊員的父母會來探望的，非賽季管的沒那么嚴?！?/br>
    蔣璃抬頭，瞇著眼睛看了盛南橘一眼，眼神里的情緒有些復雜，盛南橘沒看懂。

    老人生了病，精神大不如前，聊了一會兒天很快就累了。

    奶奶睡著了，盛南橘和蔣璃一起出了病房。

    “你怎么……”

    蔣璃話說了一半，忽的頓住。

    “昨天墻角那個影子，是你？”

    第15章

    果然還是被他看見了啊……

    盛南橘咂咂嘴，當時看蔣璃好像要跟那個胖女人動手，她想沖出去攔住他來著。

    要知道，運動員在外打人，如果鬧大了被隊里知道，處分是非常嚴重的。

    結果奶奶先出現了。

    盛南橘退回去的時候蔣璃回了一下頭，她當時不確定有沒有被蔣璃看見?，F在看來，顧念慈說的沒錯，運動員的視力真的都挺好的。

    盛南橘點點頭，指了指他的手：“去打個破傷風吧?！?/br>
    不管怎么樣，聽墻根被發現都還是挺尷尬的。盛南橘會轉移話題也在蔣璃預料之中。

    家里的事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沒人知道也不是他刻意隱瞞，而是個性如此。沒人問的事，他不會主動去說。

    有些問題說出來也并不可能得到解決，徒添是非罷了。

    “一點小傷口，我洗過了，沒事?！彼麥啿辉谝獾睦^續往外走。

    盛南橘小心翼翼的偷瞄著蔣璃的表情，眼神淡淡眉心平展唇角松弛，并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這人真的很奇怪，有時候因為一些小事就會很暴躁。但有時候，對別人來說應該會很在意的事，他又反而很大度。

    “刀傷一定要小心，很容易破傷風的。還是去打一針吧，剛好就在醫院里，也不費事兒?！?/br>
    盛南橘說著，去扯蔣璃的衣袖。

    她自己都沒發現，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后，對于跟蔣璃之間簡單的肢體接觸，她已經很自然的接受并適應了。

    就算不在冰場上，也會不自覺的有一些親昵的小動作。

    蔣璃嘖了一聲，又有些不耐煩。但急診科就在面前，他也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女孩子多拉扯。于是不再拒絕，跟著盛南橘進了急診科。

    早上起太早，蔣璃沒什么精神，手插在褲兜里，懶洋洋的靠墻站著?？粗⒛祥傩⌒〉纳碛芭軄砼苋サ膾焯柪U費。

    盛南橘很勤快，雖然她的衣著行頭看起來應該家境很好。

    但她總是一副精力特別旺盛充滿活力的樣子。

    無論是訓練還是日常生活，蔣璃從沒聽她抱怨過什么，做什么都噠噠噠的甩著兩條小短腿跑在第一個。

    蔣璃莫名就想起喬珊，過去他們搭檔的時候，喬珊總是諸多抱怨。

    他走路太快她要抱怨，訓練時間太長她要抱怨，一起打掃冰場蔣璃不肯幫她干她的那份活兒，她也要抱怨。

    然而最可笑的是，她對蔣璃這么不滿，抱怨了這么多年，最后竟然要死要活的非要跟蔣璃談戀愛。

    想到這個，蔣璃眉心蹙了起來。

    女孩子，真是別扭又麻煩。

    “我都弄好了，你拿著這個，去那邊找護士打針?！?/br>
    醫院的急診大廳光線充足，女孩子的臉和牙齒都太白，笑起來白的晃眼。

    蔣璃瞇了瞇眼，好像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那么麻煩。

    蔣璃看了一眼收費單，34塊錢，國產藥。

    他挑眉看向盛南橘。

    “我問了醫生，國產藥和進口藥效果差別不大，就是國產的要做個皮試，如果過敏再換進口藥也行?！?/br>
    盛南橘解釋完，又找補一句：“皮試有點疼，不過，你應該不怕疼吧？”

    運動員，怕疼的話估計熬不進國家隊就回家了吧。

    但過去喬珊受傷，蔣璃陪她打過破傷風，進口藥298，當時醫生說進口藥和國產藥藥效沒區別，喬珊說：“三十幾塊的藥會打死人的！”

    蔣璃看著盛南橘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忽的笑了，抬手，捏了捏她頭頂圓蓬蓬的丸子頭，他帶著笑的聲音竟然有些清越動人：“不怕，謝謝?！?/br>
    他說完，拿著單子朝打針的護士走了過去。

    盛南橘愣怔一刻，她還是頭一回看見蔣璃這樣笑，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可惜做完皮試，蔣璃的笑臉就又一次變成了黑臉。

    “就站在這兒打？”

    惜字如金的蔣璃，多年來頭一回把同一個問題問了三遍。

    “不然你想站哪兒？院子里？”

    大約是每天見到的熊孩子太多，護士jiejie的脾氣并不比蔣璃小。

    蔣璃一張俊臉黑如鍋底，他小心的四處張望了一圈。

    急診大廳人來人往，但似乎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

    應該沒人會往這邊看吧？

    呃……

    除了站在那邊笑瞇瞇朝他做著“加油”手勢的盛南橘。

    蔣璃的手停在褲腰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遲遲沒把褲子脫下來。

    “趕緊的，褲子脫了。我那兒還一堆病人呢?！弊o士小jiejie顯然已經沒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