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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上的人鬼書,瞧見上面陣法環繞,制書之法的確新奇。 “江大人,你可還有何夙愿未了?”姜青訴問,既然要死,也得死得安心才是。 “我自初次在無事齋前瞧見白夫人起,便知白夫人不是凡人,而今看來,果然如此?!苯人粤藥茁暎骸敖σ簧性S多宏愿志氣,既然時世不許,我也無怨無尤,我本查此案,卻死于此案之中,看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br> “那雷月若……”姜青訴還記得他們生死簿上的記載,若非有蘇裘干涉,江濡與雷月若,當幸福一生的。 “提到雷小姐,江濡便更是慶幸,好在我并未表明心跡……咳咳咳,不曾為雷小姐平添煩憂,白夫人若能幫忙,便請在我死后,為我寫上兩封信?!苯ι焓治嬷诒?,大片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他的雙目已經逐漸看不清,身體也越發痛苦。 “一封信給家父,愿他能改改劣習,做個好官,一封信給皇上,江濡有負圣意,去不了京都了?!闭f完這話,他又嘔了一大口鮮血,不光是姜青訴,就連沈長釋與鐘留看著都難受。 “第一封好說,第二封,我……”姜青訴還未說完,江濡便搖頭:“我知白夫人定然可以,我曾見過你,在紫晨殿中……” 那副掛在紫晨殿中姜相的畫像,讓江濡對見到姜青訴見怪不怪,見到生人無端被火燒死見慣不怪,亦對自己此刻身處情況見怪不怪。 他早已看得明白。 “說得真是好聽啊?!碧K裘揚天哈哈大笑:“都已經到了死期,還裝那善人有何用?” “裝?”江濡慢慢扭頭,朝蘇裘看過去,他認得蘇裘,去年秋試時蘇裘文采斐然,即便是他江濡,也曾羨慕過蘇裘的才華,甚至有意結交對方,只可惜蘇裘不愿攀附富貴中人,所以拒絕了他的一番好意。 江濡高中,榜上沒見蘇裘之名,曾為他惋惜過,今日見面,卻沒想到當年的才子,而今成了孤魂野鬼,自己身披官服,卻坐不住三個月的官位。 一切,都比預料中可悲。 “若非是你寫辱罵帝王詩句,我又何故落此下場!你居然還裝不知,在這兒說什么風涼話?!”蘇裘想要朝江濡沖過去,可周身冥火讓他動彈不得。 “原來……原來我爹還是找人替罪?!苯Φ难矍耙黄岷?,回想起考前被幾個知己好友慫恿喝酒,他對朝局與皇上的不滿借著酒意在考場墻上寫下,好友看了驚慌,連忙告知了江知府。 江濡酒醒之后得知自己犯下大錯卻不悔,他所寫所書皆是心中所想,江知府說已經派人將他寫的詩句都洗干凈,此事翻篇,不過江濡心里一直惦念著這件事,直到他高中舉人,在詩書茶樓遇見了微服私訪的皇上。 江濡猜出對方身份,也與皇上身邊的大理寺卿許文偌大人暢談一番國之大任,得到皇上賞識,江濡當即跪地把他曾經寫過的詩句重新在皇上面前念了一遍,皇上氣,卻也信任他,所以他沒有會試,破格被封了官,離開京都前,江濡作別皇上,在紫晨殿中看到了姜青訴的畫像。 江濡原以為這件事情早就已經過去,卻沒想到原來他曾賞識的蘇裘,因他寫的詩而枉死。 “這么說來,你殺我,是我應得的?!苯@了口氣:“不過我江濡一生坦蕩,無愧于心,即便是死,也不擔污名,蘇裘,我對不住你,可我也并非小人,只愿我的死能化解你的怨恨?!?/br> 說完這話,江濡直接趴在了地上,姜青訴看見他的背上冒起了一陣煙,白色的衣服從里頭開始點燃,只是片刻功夫,江濡已經在大火中身亡,姜青訴看著卻幫不上忙,心中一片可惜。 蘇裘不信:“為何你死時還要裝作好人?!為何你到死也不肯承認罪責?!” “你還看不明白嗎?江濡活得坦蕩蕩,無愧無心?!鄙蜷L釋看不下去了,他走到蘇裘跟前:“你說你想判人間公正,可你心中滿是怨恨,試問一個懷有怨恨之人,如何做到公正?你對江濡不滿,恨你替他頂醉,恨他搶走了你的官職,你夾帶私心看人,又如何能看出他人的善惡?” 蘇裘看向沈長釋時,雙眼中的怨恨始終都在,他從未真正看清過這個世界,他生時不滿,死后依舊被蒙蔽:“我錯了?你是說我看錯了?難道當年寫詩的人不是他?!” “是與不是又如何?江濡終究死在你的手上了,你大仇得報,可快活?”姜青訴看著那已經被燒焦的尸體,慢慢站起身,她轉身看向蘇裘時,眼底帶著寒意。 蘇裘怔了怔,他快活嗎?他不快活,他都已經死了,如何能感到快活? “你說你判了公正,那我便讓你看看你眼中的公正是什么模樣,也讓你看看,這人鬼書上的法術,究竟是幫人還是害人?!苯嘣V說完這話,朝單邪看了一眼,慎重點頭后,單邪道:“只破例這一次?!?/br> 姜青訴聽見這話,眉目柔和了幾分:“單大人總這么說?!?/br> 總這么說,卻總為她再破底線。 單邪道:“蘇裘,回到云仙城中后,你好好看一看,那便是你一命換一命,救活的人?!?/br> 沈長釋展開陰陽冊,將蘇裘的魂魄裝入書中,姜青訴看向已經燒成一團焦黑的江濡。她知江濡身死,魂未死,只是他的生死簿上所述終究改了,他與富貴一生的家室,可造福百姓的官職,還有一眼定情的雷月若,都將擦肩而過。 姜青訴與單邪等人回到云仙城,太陽還未升起,天色尚暗,不過已有早起的人家中亮了燈,這幾日云仙城中死了兩個惡霸,活了兩位善人,都不會在這座城池中留下半點痕跡,只是眾人茶余飯后的閑聊罷了。 到了那采藥師父的家門前,姜青訴等人還未靠近,便能聽見里頭的打罵聲,她給沈長釋一個眼神,沈長釋將書中蘇裘的魂魄放了出來。 普通人家住的都是瓦屋,此時屋內點了一盞燈,小兒的啼哭聲不斷響起,男人粗著聲音喊道:“我整日在外累死累活,回家還要看你這張臭臉!這一大早便叫我上山采藥,你是嫌我活得太長,想讓我再死一次不成?!” “別打!我去!我去采藥就是了!”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聲響起,不一會兒披頭散發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兒出來,她眼角淤青,嘴角還流了點兒血,將小孩兒放到一旁,女人跪在地上擦著小孩兒哭花了的臉。 “沒事兒吧?方才沒打到你吧?”女人問。 小孩兒哭個不停,害怕得瑟瑟發抖,屋內還有男人的謾罵,女人哭著捂住孩子的耳朵:“別哭,別哭……” 蘇裘認得這個女人,也認得這個孩子,他要復活一個人前,必然調查過其為人,知他是愛妻愛子,吃苦耐勞才拿賈公子一命換之,現在……怎么會變成這樣? “怎么會?”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