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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小荷只剩下幾個時辰的命,明日酉時,便是她魂歸西去的時刻,那個時候,該抓的魂魄鐘留抓,該罰的半妖,單邪罰,生死簿上記一筆,這便結了。 一行人在林子里待了一夜,次日天微微亮,太陽還沒升起來,姜青訴正靠著樹干休息,瞧見單邪往另一頭走,心中有疑惑,便跟了過去。 這人站了一夜,眼睛都很少眨,更別說坐在某處休息了,好在他身為陰司,若為人,早就給折騰得一身毛病。 曲小荷與阿武都還在睡,一旁的鐘留在微微打呼,沈長釋嫌棄他,一本書蓋在臉上,卻是以曲小荷縮在阿武懷里的姿勢縮在了鐘留的懷里,看上去有些好笑。 單邪一路往山上走,姜青訴默默跟在后頭。 她知道對方已經察覺了自己,只是一個沒回頭,一個也沒開口,安靜地走了一路,直至單邪站在了山頂上。 這山并不高,從山腳開始走不停歇,也只需要小半個時辰而已,更別說他們昨夜已經在山腰了,再上來,只是短短一刻鐘。 這一刻鐘太陽便要升起了,山丘靠著城池,昨夜城池的熱鬧今日歸于安寧,好些人家都沒起來,只有寥寥幾間房子上飄著晨起做飯的炊煙。 遠方一片田野,這個時節菜花開了遍地,太陽升起小半,藏在了云里,只能看見幾條暖色,天空越發得白,姜青訴走到了單邪身邊,側臉朝對方看了一眼。 她這才看見單邪迎著陽光,雙手上捧著兩樣東西,一個是半張豬臉的面具,一個是畫了火圖騰的狐貍面具。 愣了愣,姜青訴深吸一口氣,胸腔的跳動有些加快,一股緊迫急促感不斷傳來,就連呼吸都亂了。 “抱歉?!币痪淝敢?,脫口而出。 第64章 半妖結:六 單邪將兩張面具疊在了一起, 慢慢藏于袖子中,側身看向姜青訴:“你有何好致歉的?” “單大人昨夜的一番話使我醍醐灌頂,曲小荷之事我的確不該徇私, 即便存有私心, 也不能改變人之命理,既然如此, 唯有等這個白日過去,晚間她身死魂出之時,再將人帶回地府?!苯嘣V道。 單邪深深地看了姜青訴一眼,兩人視線對上,許久都沒有收回去, 兩雙漆黑的眼睛中,倒映著彼此的臉。直至姜青訴被單邪看得臉紅了,才沒忍住挪開了視線, 目光放在已然升起的太陽上,她道:“你看,太陽出來了?!?/br> “云鶴山的蘑菇味道不錯?!眴涡懊摽诙?。 姜青訴立刻眼眸一亮:“單大人居然能嘗出味道來了?我以為在你的嘴里,咸淡、酸辣都無什么差別呢?!?/br> 單邪沒有回答,只是嘴角輕微地勾起, 雙眼變得柔和了起來。 實則他嘗不出蘑菇的味道,那一鍋蘑菇湯品起來與白水并無差別, 蘑菇嚼在口里, 與魚rou也無差,都是淡無味, 隨便吃吃罷了,他一生唯一嘗出味道的,唯有一串糖葫蘆。 云鶴山的美景他看不出,廣為人傳的日出仙境他也看不出,但唯有日出之時手上端著一碗熱湯的人,映著金色的陽光,一席白衣坐在了山石上,臉上掛著淺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在他腦海中翻現,不斷閃爍,仿佛她那時與沈長釋說的話,此刻也在耳畔響起了。 單邪的雙眼直視著太陽,順著東方慢慢抬眸,看向了遠方的天空,那里一片雪白,只有靠近他們頭頂這方才是藍色的。 他的雙眸中,太陽的顏色鮮艷,天空的顏色也明亮,仿佛都將他漆黑的瞳孔給沖淡,一切映入眼底。 這里的日出,與云鶴山的日出一樣。 姜青訴看著單邪,看到他嘴角久久不散的微笑,這一瞬她的腦海中突然顯出四個字:謫仙之姿。 奇怪,她不止一次覺得單邪這身形長相乃至氣質都不像是長期在地府工作,沾染陰暗晦色之人,反倒像那九霄之外的仙人,有睥睨天下的神姿。 “無常大人!白大人!”身后響起了聲音。 姜青訴與單邪回頭看過去,看見了匆匆跑過來的沈長釋,沈長釋喘了一口氣道:“那兩人要走?!?/br> 姜青訴微微皺眉:“走?他們打算去哪兒?” “京都!”沈長釋說這話的時候,姜青訴明顯怔了怔。 她暫時不想去京都,那人不死,那處就永遠是她無法靠近的地方,姜青訴原本打算若無必要,她就想著等趙尹死了百八十年的,再去京都玩兒玩兒的。 姜青訴朝單邪看了一眼,那人也正在看她,她抿了抿嘴,剛說自己不要徇私,即便要耍賴,至少也得等個一兩年,等這人忘了自己在這地方說的話了,才好耍的。 于是姜青訴道:“走吧,帶我過去?!?/br> 沈長釋點頭,轉身走在了前頭,心里還有些奇怪,白大人與無常大人一大清早到這兒來做什么的?莫非……他們是來談情說愛? 昨天在溪旁就覺得兩人神情不對!看來他寫的那本書,后續的故事都不用編,現成的就有了啊。 姜青訴到了溪水旁,看見鐘留攔著阿武,兩人沒有動手,只是誰也不讓誰,曲小荷覺得鐘留覺得嚇人,扁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鐘留見兩位大人回來了,立刻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和阿武打起來,倒不是打不過對方,而是一旦真的打起來,損了昨日白大人好不容易誆那小姑娘得來的信任,那就得不償失了。 鐘留退下,姜青訴幾步走過去,她先是朝阿武看了一眼,然后對著阿武抱在懷里的曲小荷問:“小荷打算去哪兒???” “姨姨,阿武要帶我回家了?!鼻『蓪嘣V倒是很友善,昨日聽聞她與自己爺爺是忘年之交的情誼,便對姜青訴卸下防備,一口一個姨姨喊得甜膩。 “回家?”姜青訴挑眉,朝阿武看過去,那男人對她還是有些戒備的,即便曲小荷喜歡她,阿武也從未讓曲小荷靠近過她。 曲小荷點頭:“對??!回家了!回京都!前天爹爹讓阿武帶我出來玩兒,說好了三天就回去的,今天已經第三天了,如果不回家,爹爹就該擔心了?!彼f完,還朝阿武笑了笑。 阿武對上了她的笑容,艱難地扯著嘴角,露出了兩顆獠牙,面目雖然猙獰了點兒,不過顯然是在對曲小荷微笑。 姜青訴覺得奇怪,曲小荷的父親上個月就已經跟著曲昌在京都的午門斬首了,照理來說不可能前天還與曲小荷說過話,并且朝廷說曲小荷是從曲家逃跑出來的,為曲家現如今唯一的子嗣了,又怎么可能有出來玩兒一說。 這犬妖從昨日相見到現在都沒開口說過話,顯然是不會說了,那是誰誆騙曲小荷的? 姜青訴倒不會傻到將一切都揭穿,曲小荷正是天真年齡,讓她知道一大家子全都死了,對她的打擊必然很大,騙也就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