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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訴挑眉:“可我分明見你臉色變了……” “是失力?!眴涡罢f。 “哦?!苯嘣V略微有些失望,原以為這人與他們有什么不同呢,卻沒想到所有陰司鬼差都一樣,無痛無病的。 “你想要痛?”單邪突然開口問她。 姜青訴愣了愣,沒想到這人居然也會主動找她說話,仔細想了想他這個問題,姜青訴回答:“與其說是想要痛,倒不如說是想要生,我若騙你不想,你定能看穿,但我想要的不光是痛,而是作為人的所有感受……很可笑吧?” 單邪沒笑,姜青訴反而自己苦笑了:“當初燒生死簿不想投胎的是我,而今想要有身為人的權利的也是我?!?/br> “或許,你根本就沒死過?!?/br> 姜青訴不解,微微歪著頭看他。 單邪道:“人生在世經歷一世繁榮也好、苦難也罷,到了孟婆面前一碗湯,將魂魄里的一切都洗干凈,輪回井中擇路再生,魂魄任然是魂魄,你沒喝孟婆湯,沒將屬于你身體里的東西洗去,沒有重生,依舊可在人間徘徊,嘗人間百味,如何算死?” 姜青訴聽見這話只覺得有些拗口,她并不懂生生死死的事兒,她只知道若生無生的樂趣,和死了沒什么區別,同樣,死若沒有生的趣味,便也算不了生。 她只覺得單邪話里有話,便問單邪:“那你呢?你是否也與我一樣?” 一樣徘徊在生死之間,生不能生,死又不甘死? 單邪搖頭,目光看向十方殿外的一片漆黑,回答:“我……從未活過?!?/br> 他說完這話便站起來,顯然不打算再和姜青訴聊下去了,姜青訴跟著他的身體抬頭,看向那人朝樓梯口的方向過去。 心里猶豫,還是站起來開口叫住對方:“單大人!” 單邪腳下停住,沒有回頭。 姜青訴說:“沈告訴我,上上任白無常許你永生永世不輪回,一直留在十方殿做無常,所以你才會破例將長生碗送給那位老者,這是否表示……你不想一個人?” “你知或許有一日沈會離開你投胎轉世去,我知閻王爺也不過來地府千年,我來地府短短十數載,知道的不多,所以我想知道……你是否需要一個永生永世的陪伴?”姜青訴說這話時,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掌下平靜,可她卻覺得心跳幾乎要跳出喉嚨。 她看著那漆黑的背影,她在賭,在渴求一個機會,渴求一個,能讓她只差一步便等于活著的那個機會。 “有話直說?!眴涡暗?。 姜青訴咬著下唇,深吸一口氣后開口:“我愿意永生永世留在十方殿,你不趕我走,我便不走,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人活在世的一切感受,疼痛、寒冷、燥熱……凡rou身能感受到的一切,我希望你能給我?!?/br> 第26章 長生碗:五 “您真這么和無常大人說了?”在去奈何橋的路上, 沈長釋雙眼睜大,說著話的時候那嘴巴咧著,滿臉都是驚喜與驚訝, 上下打量了姜青訴幾眼:“您怎么還好好兒的呢?” 姜青訴微微瞇起眼睛看向快他們幾步的男人, 說不定此時沈長釋說的話他全都聽在耳里呢。 姜青訴嘆了口氣:“你當我是你,出點兒問題就會被打嗎?” 沈長釋一拍手:“這也太不公平了?!?/br> 姜青訴自己想著也覺得不可思議呢, 回想起她滿腔熱血對單邪說出交換內容時的畫面,姜青訴覺得自己說出那種白癡的話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小毛孩兒。 人家是誰?全地府都聞風喪膽的黑無常,即便被她猜測到或許有那么一星半點兒地討厭孤獨,也不代表她能堂而皇之地去與對方談條件。她的生生世世,在單邪的眼中若不重要, 那她說出的那番話,就當真是自取其辱了,什么想要所有活著的人能夠感受到的一切, 死了便是死了,再不甘,也不能不自知。 姜青訴頓了頓,道:“他雖然沒答應,不過……” 當時的單邪側背對著她, 黑色長衣掛在身上,腰背筆挺, 漆黑的發絲順著腰側微微擺動, 他沒轉過身來,只是略微抬起手, 掌心朝上,一股冥火迸出,燃燒成了一張符紙。 當時姜青訴以為他這是準備將自己留下,不打算和她一道去人間,嘲笑她說的話,也嘲笑她這個人呢。 可當符紙飄到了跟前,她才發現那張符紙是黑色的,瞄了淺金色的邊,邊沿是古老的字體,她曾飽讀詩書,在皇宮的藏世臺里看過類似的文字,那已經是他們所能追述到的最遠古的字跡,卻依舊比不上這個玄機。 這不是平時給她辦案的時候從陽間單獨回到地府來的符。 單邪已經動身朝樓上走,只留下一句話:“你可以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面再燒掉試試,不過它只有十二個時辰?!?/br> 這話是何意,姜青訴沒敢瞎猜,她總覺得或許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頭再燒掉,便是讓她能多十二個時辰活著的感受,期待,卻又害怕失望,故而藏在懷里,衣服中層,打算找合適的機會,再向單邪問清楚。 沈長釋等著姜青訴嘴里不過接下來的話,卻沒想到都過了奈何橋了對方也沒說出來,于是急的直跺腳:“不過什么?白大人,您怎么也學會了無常大人那故弄玄虛的勁兒……” 就這么一句沒說完,單邪走在前頭當真是什么都能聽得見,沈長釋一句話沒說對就被他封了嘴,那嘴巴保持著別扭的形狀,撅著,一雙眼睛朝姜青訴眨巴眨巴看過去,再看向單邪的背影,肩膀耷拉下來,有些委屈。 姜青訴瞧他那鴨子模樣,抿嘴笑了笑,再看向單邪,那人正盯著自己,并非懷什么好意的眼神,于是姜青訴舉手表示:“我絕不背地里說單大人壞話!” 沈長釋:“……”您說少了嘿! 姜青訴的手還沒放下來,便覺得有風吹過指尖,除去風,還有一兩片順著風飄落到她手側輕拂的垂柳葉。 周圍場景逐漸變化,漆黑的地府一層層從頭頂化為無形,清晨的陽光從東方升起,照耀在了姜青訴的身上,耳畔潺潺水聲微弱,她朝單邪瞧過去,那人在初晨的光芒下仿佛身上籠罩著金色,倒像是給她的那張符紙成精了。 單邪穿了一身玄衣,單薄的兩件,里側的是如血的紅,外頭罩了一件輕薄如沙的黑,腰上的腰帶纖細,依舊廣袖,滿頭長發居然沒披下,而是從鬢角處勾了兩股往腦后別去,用一根深紅色的發帶系著,額前墜下一縷發絲來,瞧上去居然像是京都中某個沒成家的紈绔,多了幾分人氣兒。 姜青訴低頭笑了笑,隨手將那擺到自己身側的垂柳給折了下來甩著玩兒。 他們此刻正在笛水縣的姻緣橋邊,因為剛天亮,故而沒什么人出門,更沒什么人會往月老廟這邊走,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