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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您自個兒生前的故事呢?這老頭兒說你有顆男子心,故而才想當官,經常往宮里走其實不是如人所傳那樣與皇上有關,反而是喜歡皇后娘娘。哎喲,你瞧這話,都把您給說成什么人了這是,嘖嘖嘖,咱不受這個氣,咱不聽了,咱回去!” 沈長釋直接站起來,擺出一副聽生氣了的模樣,那雙手環胸一跺腳的模樣娘得很,姜青訴自己聽著無感,被他這么一弄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沈長釋也跟著笑:“笑了咱就不生氣了啊?!?/br> 姜青訴笑容收斂,將碎銀子放在了桌上,朝臺上口沫橫飛的老頭兒瞥了一眼,她轉身離開了涼茶棚,雙手背在身后大步走道:“我可還在生氣呢?!?/br> 沈長釋知道她這就是不生氣了,于是笑了笑:“咱們無常大人那脾氣,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說這都共事七年了,忍忍不就過去了嗎?” “忍忍?你說我這都忍了多少次了?”姜青訴雙手放在身前,右手手背敲在左手手心:“細細算來,第六次了!” 沈長釋賠笑。 笛水縣環水而居,縣里有河將縣城一分為二,拱橋數座,今個兒正好是乞巧節,街上好不熱鬧,靠近縣里月老廟那邊就更多人了。街上還有戴面具的小孩兒與賣花燈的老頭兒,各種雜耍都搬到街市上來了,方才說書的地方也就是熱鬧中的一處而已,出了茶棚,依舊人歡馬叫的。 好些二八年紀的姑娘害羞,買了面具戴在臉上,普通人家三五成群,富貴人家的則身后跟著丫鬟,手上大多捧了蓮花燈打算到姻緣橋下放花燈去,姑娘與姜青訴擦身而過,姜青訴瞥了一眼花燈,翻了個白眼。 她道:“每一次!眼看我就要將那鬼魂給說動心了,不論是男鬼還是女鬼,就差跟我走了,能不靠武力解決的咱們就文著來,生人不傷,死人不痛,你說多好?結果單大人呢?偏偏一鞭子揮下來,最后的收尾總是生人哭,死人鬧,強行拉開,強行灌湯,強行投胎轉世!” 沈長釋見姜青訴數落單邪,背后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眼睛左右瞥了兩下,點頭附和:“是是,他來人間不抽鞭子手癢癢唄?!?/br> 拜托,這話千萬別被無常大人給聽到??! 姜青訴微微抬著下巴:“既然出來收鬼有我也可沒我也可,那我不如去聽書自在些,還少廢些口舌?!?/br> 沈長釋哎喲了一聲:“這十方殿若沒了您可怎么行呢?” 姜青訴砸了砸嘴,朝沈長釋瞥:“真的?” “真的!您的能干咱們地府有目共睹!”沈長釋嘿嘿一笑湊過去道:“說實話,閻王好幾次都過來向十方殿要您回去了,不過咱們無常大人不肯?!?/br> 姜青訴微微抬眉,眨了眨眼睛,沈長釋繼續說:“真的,您去其他陰司府中走動的時候閻王爺來過了,我親耳聽見無常大人說不讓您回去的,說我們十方殿就靠您了。您說說,每回咱們出來辦案,不都靠您的前期工作做得好,和無常大人配合得當,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魂魄收回的嗎?” 姜青訴頓了頓,仔細想了想單邪那張臉,如冰寒千里,一雙丹鳳眼瞥向鬼魂的時候,鎮魂鞭還沒抽下來鬼魂就慫了,于是搖了搖頭道:“他不會這么說?!?/br> 但沈長釋這么說,她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了。 這次出來辦案,原是跟著一個男鬼來的,那男鬼本不是笛水縣的人,生前也是積德行善之人,因出生時家中富貴,爹娘請了高人給了他一塊護身寶玉,死后他執念太深,寶玉護航,他非得來笛水縣瞧瞧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數日不曾入過地府。 本來這類彌留不走的鬼魂雖歸十方殿管,但也有鬼差可辦,或是鐘留來收也成,用不著勞師動眾讓姜青訴和單邪一同離開地府。 主要是那男子的未婚妻偏偏生了一雙鬼眼,天生就能瞧見游走在人世間的鬼魂,兩人看見對方之后抱頭痛哭,那男的也沒說自己死了,女的也以為他活著,久別重逢干柴烈火,一晚顛鸞倒鳳卻讓女子腹中結了鬼胎。 鬼胎不過是男子的陰氣入了女子的肚子,懷胎十月生下來也是一團沒臉沒手腳的血rou球。 沈長釋掌管的陰陽冊上出現了這男鬼的名字,也正因為他做得這個荒唐事兒,這才要單邪與姜青訴共同出面,收了男魂,也除去女子腹中的鬼胎。 姜青訴見兩人情深義重,已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男鬼,男鬼已經在猶豫,說要考慮,姜青訴雖然也急,怕再生事端,不過心底想著還是先答應,畢竟那女子哭得稀里嘩啦,她也有惻隱之心。 結果一旁的單邪嗤了一聲,只有四個字:“矯情飾詐?!?/br> 于是一鞭子抽得男魂魂魄飛散,女子嚇得腹痛大叫,趴跪在姜青訴面前求饒,姜青訴眼疼頭疼耳朵疼,做了縮頭烏龜溜了,也是被氣跑的。 等回到方才離開的笛水縣外破寺廟跟前,枯草廢墻旁站著一席漆黑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她抬頭看著頂上的月,鎮魂鞭已經收起來了,鐘留不在,顯然是送那女子回去了,女子腹中鬼胎自然除去,否在將來生出必然害她一生。至于那男鬼……唉,逗留人間不肯往生還可酌情讓他投胎去,大不了來世做個畜生,或投身窮苦人家,但不諱陰陽之隔造了鬼胎,恐怕得去地獄受罪了。 “回來了?”冷清的聲音開口問。 沈長釋沒說話,姜青訴瞥了他一眼,昂首挺胸往單邪那邊走,清了清嗓子道:“單大人好手段啊?!?/br> “你在生我的氣?”一身玄衣黑發的男人慢慢側頭看向站在自己右手邊的女人,今日的月很圓,月光很亮,破廟這處空曠,無物擋風,卻讓盛夏消了幾分暑意。 姜青訴道:“誰敢呢?” “你這不是敢嗎?”單邪收回了目光,硬朗帥氣的五官在月光下居然顯出了幾分柔和,霞姿月韻說他此刻也不為過。 單邪道:“我說了只給你三日時間,太陽落山,給你的時間就到了,你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解決,就得用我的辦法?!?/br> 姜青訴抿了抿嘴:“……死板?!?/br> 沈長釋聽見這兩個字,肩膀一抖,眼睛睜大了朝姜青訴瞥過去,媽耶!白大人在罵無常大人吶! 單邪嘴角微微勾起:“再說那男人是騙你的,他知道自己會入地獄,打算借考慮之由逃跑呢?!?/br> 姜青訴嘴角抽了抽:“……”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能回個:“哼!” “呵?!眴涡肮雌鸬淖旖菦]落下,發了一聲淺笑。 方才若只是驚訝的沈長釋此刻就是絕對的驚嚇了,媽耶!無常大人居然笑了??! 笑了的黑無常大人朝姜青訴看了一眼,兩個字輕飄飄地從口中吐出:“幼稚?!?/br> 又一陣風吹過,將遮蔽月亮的一層云給吹散了,此時笛水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