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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窒。 隆冬寒風畢竟很冷,韓淑慧就那么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裹著毛呢風衣,面無表情的吹著風,望著漆黑的夜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來之前,韓淑慧告訴自己,凡事少沖動,要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當她看到顧笙的那一瞬間,克制對于她來說簡直有些強人所難。 母子相見,本該噓寒問暖,再不濟也該平淡和睦,但在風景別墅里,室內室外皆是一片肅穆之狀,韓淑慧瞬間喪失了好好說話的興致。 “方小姐,我有話要單獨跟我母親講,還請回避?!标懽映跸聵?,聲音淡淡響起塢。 這話無情之余,似乎也太開門見山了。 “......”方欣輕輕咬唇,燈光下臉龐柔和,一雙秋眸水氣生光,轉眸看向韓淑慧,輕輕喚了一聲“伯母”,欲言又止錙。 韓淑慧轉身看她,一步步走近,拍了拍她的肩,“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改天伯母請你喝茶?!?/br> 韓淑慧嗓音低柔,微微沙啞,總之很好聽。這番話可以看出一個長輩對晚輩究竟有多愛護和體貼,但若有人深知韓淑慧的性情,一定能夠聽出韓淑慧話語間的冷然和疏離。 不管她有多喜歡方欣,這畢竟是陸家的家事,有些話確實不適合在外人面前講出來,縱使陸子初不打發方欣離開,她也會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司機送方欣回家。 方欣被方家嬌生慣養,好比溫室水仙,經不起現實打磨,遇事很難沉得住氣,若不是性情溫婉,知書達理,比楚楚少了些許心計,韓淑慧又怎會待見她多時。 陸家兒媳,可以沒有經商頭腦,但必須要安分守己,家境清白......這些,顧笙都達不到。 韓淑慧發了話,方欣不便繼續逗留,走前看著陸子初,他正在跟薛阿姨說話,似乎讓薛阿姨準備一杯熱牛奶端到樓上去。 方欣喉嚨發堵,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來:“陸總,我先走了?!?/br> 陸子初終于抬眸看向方欣,就那么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看的方欣心頭直打鼓,方才開口說道:“方小姐,我和你是什么關系呢?” 這話陸子初問得輕描淡寫,方欣卻有些被駭住了。是啊,她和陸子初是什么關系呢? “下次來找我,麻煩提前預約,你是方總千金,我自會好好招待你。像今天這種情況,不得不說,方小姐做法欠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辜負了你的情。你今年26歲了吧,該長大了,凡事三思而行,于你于他人都好?!标懽映蹼p臂環胸,姿態閑適,說這話時,嘴角微微翹起,因為笑意太淺,反倒有些似笑非笑。 聞君一席話,方欣唇色蒼白,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曾聽父親說過,陸子初在商界是個狠角色,不說話則以,一旦說話必定傷人見血。對此她并不認同,絕對父親夸大其詞,因為一直以來每次見面陸子初待她還算禮遇,于是自以為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如今方才得知,陸子初的狠不在于他的語氣和表情,而在于他的平心靜氣,他越是話語平淡,越是讓人無地自容。 韓淑慧皺了眉:“子初......”再看方欣的臉,竟是全無血色,大概從小到大還不曾被人這么當面訓斥過,一時水光瀲滟,仿佛隨時都能哭出來一般。 方欣擔心韓淑慧因為此事和陸子初較真,連忙牽強笑道:“伯母,我沒事?!?/br> 韓淑慧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子初講這話沒什么惡意,別往心里去?!?/br> “我明白?!狈叫赖椭^,卻是再也不敢回頭多看陸子初一眼,其實和韓淑慧一起來這里的時候,她就已經后悔了。對于她在背后打小報告,陸子初應該很反感吧? 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把事情給搞砸了。 韓淑慧送走方欣回到客廳,就看到陸子初坐在沙發上削水果,手勢沉穩,削蘋果皮的時候神情專注,那樣的專注蓋過了韓淑慧即將而來的憤怒盤問。 她就那么居高臨下的看著陸子初,似乎只需那么站著,就能在談話中奪得主動權。 “你似乎忘了,她是韓愈的妻子?!?/br> “會離婚的?!?/br> “如果韓愈執意不離呢?” 他說:“那也沒什么,我會和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br> 韓淑慧想笑,卻笑不出來:“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你原諒了她母親,原諒了她的情感背叛,忘記美國牢獄之災,忘記你外婆的死,親手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六年悲苦,你真的可以做到無動于衷嗎?” 陸子初沉默片刻,方才說道:“她19歲那年和我在一起,轉眼間快九年了。九年間,我沒有帶她外出旅游過;06年十月份承諾她有機會一起外出旅游,我沒做到;答應她一起去杭州看望劉依依,我沒做到;陪她去電影院看過兩場電影;帶她去過一次海邊;去廟里求過一次簽,下下簽;我們把時間都花費了在了工作和學習上,以至于回想過去,我欠她很多很多。她很快就要28歲了,瘋了六年,除了陸子初女朋友的身份,我什么都沒給她。西雅圖顧家,滿墻的照片,我找了許久,上面唯獨沒有一個她。她被家人不容,辜負我被周遭朋友唾棄......你問我,為什么不恨她母親?我不是圣人,我也有恨,但我看到那樣一個顧笙,沒辦法停止我的心疼。我有時候走在大街上,回到陸氏總部,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女人,她們和她年紀相仿,青春熱情,生命力驚人,你再看看她,她還那么年輕,身心卻接近殘廢.....我依然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形,她坐在階梯教室里,眼睛漆黑,笑容沉靜。我很難想象六年沒有自我的生活,她都是怎么一天天熬過來的?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身邊來來去去那么多女人,不是我不肯接受顧笙以外的女人,是我早已沒有愛人的能力。有沒有這么一個人,她對生活沒有太多的渴求,喜歡在廚房里鼓搗食物,安靜做飯,平靜煮茶,飯后相陪散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她早已回不到從前,但又有什么關系呢?對于我來說,07年的時候,她早已是我的妻子,她瘋了也好,病了也罷,我都會照顧她一輩子?!?/br> 他和她曾經買過一對情侶對戒,在他入獄第二日,她母親前去“探望”他,低著頭對他說:“對不起?!?/br> 一枚銀戒,她的手機錄音就那么送到了他的面前。 她說要分手,他當時是怎么想的呢?他一遍遍聽著手機錄音,一顆心冷凝如死。 入獄第三日清晨,父親趕到美國舊金山,他被保釋出獄,彼時顧家人去樓空,私宅主人效法同致。 他接連查找數日,得知顧行遠出事,原以為審判日顧家會出面,卻忘了若是顧家有心躲他,他又怎能找到他們? 起訴前一日,私宅主人一改之前強硬,授意原告律師提出撤訴,原本該松口氣的,但陸家卻愁云慘淡,國內母親來電,尚未說話,只聞哭聲撕心裂肺。 老太太車禍去世了。 07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