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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就一定能夠把眼淚全都逼回去,但現在可能是陽光太刺眼,一直堅強冷靜的韓淑慧只能勉強撐到花園里,無聲跌坐在鵝卵石地面上,胸口太悶,抬手捶打著。 “媽——” 壓抑哭聲擲出,艱澀道出的卻是飽含歉疚自責的血緣親情。 身為子女,卻讓一位七旬老人發生了那么嚴重的車禍,這一切都是兒女的錯。 室外哭聲壓抑,室內顧笙把頭埋進陸子初的臂彎里,淚水滲透他的襯衫,在上面暈染出濕濕的痕跡。 回憶傷人,卻偏偏要裝得若無其事,陸子初目光有著淺淡的霧氣,卻始終不落。 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用微笑掩蓋另外一個人的眼淚。 她的崩潰來的毫無征兆,對于陸子初來說,那是一個全然不同的顧笙。 宛如有無數銀針細刺密密匝匝的刺進阿笙的頭骨里,她抱著頭,劇烈的疼痛中,有人似在跟她說話。 她哭的歇斯底里,瘋狂的亂扔東西,淚水宛如積壓了許久,重復的念叨著:“沒了,沒了……” 陸子初抱著她,她已看不清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呆滯的眸子狠狠的盯著陸子初,聲音模糊:“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 “你殺了我吧!我沒臉再見他了?!?/br> 所有的悲痛都是她一個人,無人能參與,她在他懷里亂踢亂打,聲音尖銳,臉色通紅如血。 這一折騰,陸子初額頭身上都是汗,他看著幾近瘋狂的顧笙,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狠狠的撕破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陸子初按著她的肩:“阿笙,我是子初……” 阿笙面色忽然變得很森冷,蒼白的臉上籠罩著凜冽的寒氣,一把甩開陸子初的手:“別叫我阿笙,我叫顧笙,你們有什么資格掌控我的命運?” 她意識全消,早已認不得人,因為憤恨,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尖銳的笑出聲,但笑著笑著,卻忽然間不笑了,眼里開始涌出絕望般的淚水,像個受人欺負的孩子:“等子初來了,我要把我受的苦全都說給他聽……” 她這么說著,卻哭得越來越傷心。 6年傷痛,一瞬間險些擊垮陸子初緊繃的神智,手指倏地握緊,骨節蒼白。 她用死寂的眼眸麻木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陸子初喉結顫動,眸中隱忍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 望江苑別墅之間隔音很好,但吳奈卻在補眠時聽到了異響,似是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哭,起先以為是幻聽,蒙著被子打算繼續睡,停了幾秒,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走到陽臺上,拉開窗戶,仔細聆聽了一下,那哭聲比先前清晰了許多。 心一緊,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奔出了臥室,到了臥室外發現沒穿鞋,又急匆匆的掉頭返回來。 吳奈敲門,見沒人過來開門,便拿出陸子初之前放在他那里的鑰匙開了門。 “子初……” 觸目所望,客廳內一片狼藉,吳奈驚呼出聲,有鮮血沿著阿笙嘴角和陸子初的手臂一滴滴的砸落在地,觸目驚心。 吳奈看得膽顫心驚,阿笙咬得那么重,她病了,子初怎么也由著她咬? 該有多痛???但陸子初眼眸卻是一片平和,清潤無波,仿佛所有的痛全都沉淀在了逝去的年華里,他就那么守著她,不離不棄,不驚不痛。 看出來了,顧笙把陸子初當成了曠世仇人。 吳奈看不下去,上去試圖扯開阿笙,陸子初說:“咬我,好過咬她自己?!?/br> 心知勸不動他,吳奈咬咬牙,快步離開了,很快又回來,氣喘吁吁的沖到阿笙身邊,動作太快,陸子初只看到吳奈似是把什么液體注進了阿笙的體內。 陸子初臉一沉,倏地抬眸看著吳奈:“你給她注射了什么?” “現在誰也不能讓她平靜下來,但鎮靜劑可以?!眳悄位卮鸬挠挚煊旨?,注射完,快步走向洗手間,再過來手里已經多了一條熱毛巾,彼時阿笙終于松開了陸子初的手臂,嘴上都是血,吳奈垂眸看了一眼陸子初的手臂,阿笙還真能下得了口。 她還沒睡著,安靜的縮在陸子初的懷抱里,像是一只飛累了,終于決定棲息的小鳥。 “擦擦吧!”吳奈目光沉幽,把毛巾遞給了陸子初。 他近乎麻木的接過毛巾,擦的卻不是他的手臂,而是阿笙嘴角的血跡。他給她擦拭的時候,她就那么眼眸朦朧的看著他,陸子初眉梢跳動了一下,把她抱高,蒼白的臉輕輕的埋在了她的頸窩里…… 混沌的世界里,阿笙脖頸里guntang一片,濕濕的,仿佛千斤重的秤砣壓迫著她的意識,將她帶到了新一波的黑暗里。 …… 這天午后,鑫耀總裁辦公室電話響了,韓愈按下內線,任洋聲音透過電話傳遞過來,只有簡短的四個字:“陸總來電?!?/br> 韓愈眼睛里浮現笑意,丟下鋼筆,靠著椅背:“接進來?!?/br> 連線接通,韓愈直接開門見山:“有事?” 這邊,陸子初走進更衣室,襯衫脫下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聊聊?!备络R投射出他的眼眸,波光淺淺,反而會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我只有五分鐘?!?/br> “只需一分鐘?!彪娫捘嵌藗鱽泶蚧饳C開啟聲,顯然那人正在抽煙。 韓愈嘴里叼著煙,翻看著手頭資料,語氣松漫:“那好,你說吧!” 陸子初目光掃過衣柜里懸掛整齊的襯衫,取出一件,關上柜門:“打著愛的名義,把她禁錮在身邊,喪心病狂的插足別人的人生,改寫一群人的命運,現如今你得到了什么?!?/br> 韓愈:“我至少得到了她五年時光,曾經沉陷地獄,因為她,我才恢復正常。每天早晨笑著醒來,這種感受,你懂嗎?” “不懂,人生講究等價交換,她給了你微笑,你給了她什么,有讓她開心笑過嗎?”平靜的系著襯衫扣子,藍牙耳機里,那端有短暫沉默,陸子初唇角一勾,慢慢啟口:“韓愈,你就是一混蛋?!?/br> 一分鐘時間到,話已終止,韓愈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望著百葉窗切割下的光束,眸色深幽。 混蛋也好,魔鬼也罷,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和顧笙之間容不下他人。 陰謀,她愿意離開他 -7-214:29:135440 臥室靜謐無聲,室內拉上窗簾,略顯昏暗的光線帶著老舊的溫暖。 陸子初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阿笙,她睡得很熟。 愛情是什么,它不是供氧呼吸機,需要的時候吸兩口,不需要的時候就棄之一旁,它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氧分,擁有時不知滿足,失去時空虛落寞。 6年過去了,沒有人會一成不變。他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鑫耀就能敷衍了事,區區一個鑫耀,宛如沉淀在深湖的死尸,他何曾放在眼里? 6年前,韓愈不動聲色的織就了一張陰謀大網;6年后,命運重新開啟,這場持久戰,他耐心十足,會不惜一切陪著他慢慢耗咬。 客廳里:向日葵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