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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男人帶孩子,果然是不夠細心,這天氣還算不得大熱,而且冷熱反復,白天悶熱晚上就有些陰冷,讓孩子游泳不生病才怪? “夏老師來了?!贝髬鸶呗暫?,引得一個上年紀的儒雅老先生走了出來,兩鬢斑白,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鏡,五官輪廓和嚴冀頗為相像,夏舞猜測是嚴冀的父親。 “夏老師你好,我是朗朗的外公,讓你跑一趟真是很過意不去?!眹兰礁赣H笑容中帶著抱歉,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夏舞有些拘謹,臉上是溫婉生澀的笑,“沒什么,您不必在意,我很喜歡朗朗,他沒事就好?!?/br> “來來,請這邊走?!眹兰礁赣H在夏舞前面引路,上了樓,一邊笑著攀談,“我們朗朗自從有了夏老師以后,外公外婆就要讓到一邊了,天天夏老師長夏老師短的,真想不到夏老師這么年輕?!?/br> 夏舞聽了一陣臉紅,真想不到朗朗會這么喜歡她,搖搖手羞澀地笑,“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老師的話比什么都重要,天天老師說老師說的,呵呵?!?/br> “好好,風水輪流轉,總算有人來治我們家小霸王了?!?/br> 嚴冀父親也不像是古板的長者,笑容更是和善,夏舞的拘謹總算緩和了一些,跟著尷尬笑笑,臉更加紅了。 到了鬧翻天的二樓,朗朗的哭聲從房間里傳出來,嚴冀父親急忙開門對里面寵溺地喊,“朗朗,看外公給你帶誰來了?” 夏舞站在他后面定睛一看,有些昏暗的壁燈下,小床上,朗朗正滿臉淚痕地被一個削瘦的老婦人抱著,那婦人想必是嚴冀母親,在床頭低聲哄著嗚咽個不停的朗朗,小家伙額頭貼著退燒貼,往常白潤的小胖臉此刻卻沾著晶瑩的淚珠,環在他身上干瘦蒼老的手無聲地提醒著一個事實:這孩子無父無母,幾乎已失去這世上最珍貴的一切,再多的愛也不能彌補他人生的不完整。 小家伙臉上的淚珠,深深地刺痛了夏舞的眼睛,還有心。 燈光把一老一小依偎的背影無聲地投射在墻上,嚴冀母親輕輕地擦拭朗朗臉上的淚,她的聲音也是輕柔,“快睜開眼睛看看啊,看看外公把誰帶來了?嗯?” 燒得迷迷瞪瞪的朗朗依舊緊閉眼睛,小手卻使勁抓著外婆的衣領,低低嗚嗚,像是森林里被俘的小困獸,哭聲是那么無助。 “是夏老師來啦,朗朗你睜開眼睛看看呀,外婆沒有騙你,剛才不是一直吵著要夏老師帶你去吃冰激凌嗎?小饞貓,快睜開眼看看?!?/br> “夏老師你快進來,快進來?!眹兰侥赣H朝夏舞招手,臉上的笑容略略疲憊, 深深的皺紋在夜色里舒展開,夏舞點頭,心情沉重地走了進去。 深沉的內疚感在心里彌漫開,沒想到自己昨天無心的一句話讓孩子一直惦記到現在,更給這疲憊的一家帶來了難以解決的麻煩,她的內疚真的無以復加。 “夏老師……”朗朗終于睜開眼,往?;畋膩y跳的小搗蛋現在小貓一樣安靜躺在大人懷里,虛榮地看著她,純凈的眼神讓夏舞簡直不能直視。 這樣的朗朗讓夏舞產生了一種想要緊緊擁抱他的沖動,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想給予他一點點微薄的溫暖,讓他知道自己被愛著,被很多人愛著。 她伸出雙手來,暖暖地笑,眼睛里有溫暖的燈火在跳躍,“小饞貓,聽話不哭了,病好了夏老師就給你買冰激凌好不好?” “好?!崩世事曇粲袣鉄o力,然后伸出小拇指來,“老師拉鉤?!?/br> 小家伙的樣子讓夏舞心里一陣潮涌,差點就要流下眼淚來,強壓自己的心虛笑說,“好,拉鉤,老師一定說話算話?!?/br> 說話間,伸出手,大手鉤小手,仿佛是要呵護一輩子的承諾。 “來,外婆累了,讓老師抱抱?!毕奈鑿澭鼣傞_手,燈光下的她渾然未覺,自己的笑容滿是母愛氣息。 她還未成為母親,卻開始嘗試付出愛。 朗朗眨眨小眼睛,那雙希冀的眼睛里夾雜著困惑、欣喜、還有一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乖乖地轉頭看向外婆,像是問詢,外婆朝他柔笑,鼓勵著,“去吧,外婆的手酸了?!?/br> “來,讓老師試試看抱不抱得動我們的小朗朗?!?/br> 夏舞膽子大了起來,一把彎腰抱起有些沉的小家伙,把他軟軟卻guntang的小身體摟在懷里,讓他的額頭貼在她的肩膀上,像對待嬰兒一樣輕輕搖著,手輕拍他的背脊,溫言細語,“要減肥了哦,老師都差點抱不動你了,不許吃太多冰激凌知道嗎?” “嗯?!彼扑菩训男〖一锫暼缂毼?,乖巧地不像話,夏舞的來臨好似一劑有效的鎮定劑,奇跡般的平復了孩子暴躁的情緒。 對面坐在床上的嚴冀母親看著夏舞,還有她懷里的朗朗,猛然間紅了眼眶,嚴冀父親悄悄走了過來,把手默契地搭在老伴的肩上,似在安慰。 而夏舞又何曾讀不懂他們眼里復雜的感情,她年輕的心也是此起彼伏,人生頭一次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頭一次不再像個孩子一樣向父母索取愛,相反的,懷里的重量讓她明白她已經不是孩子,不遠的未來,她也會成為一個母親,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夏舞百感交集,想起了自己忙碌在外的母親,還有她發間偶然露出的白發。 她若有所思著,微微轉身,而后撞進了一雙海一樣幽深的眼睛。 視線相遇的那一瞬,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嚴冀靜靜地站在黑暗的窗臺上,修長的身體與夜色融在一起,他的手里燃著一支煙,他卻看起來沒有絲毫吸一口的念頭,他只是這樣靜靜地面對著小房間里的一切,那里面是他的生活,上天賜予他的歡樂和苦痛,而令他痛苦的是,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他給孩子的永遠只能是男人堅硬的胸膛,而有時候孩子需要的,往往是女人柔軟的懷抱。 然后這個叫夏舞的女孩出現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只花費了不到一支煙的功夫,就輕易地安撫了哭鬧整個晚上的小孩。 她在夜色里散發著淡淡的光彩,舉手投足的動作依稀熟悉,她不過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為什么她能做到這一切呢? 嚴冀在心里一陣憂傷發狂,只因為她是女人,只因為孩子需要一個類似母親的擁抱而已。 那么簡單的事,他卻做不到。 他終于吸了一口煙。 夏舞和嚴冀母親一起哄著朗朗吞下藥,然后又抱了一陣,朗朗終于在夏舞肩上睡著,幾個大人心頭大石落下,合力輕手輕腳把小家伙放平躺在床上,此時夏舞累得額頭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