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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字,朝臣們便是勸諫,說話的口吻也會大不相同。 他這里松動了,王霄眉頭一跳,也俯身道,“陛下顧念天下萬民,乃是江山社稷之福?!?/br> 李定宸不等他繼續,揚聲叫道,“張德!” 皇帝和首相拍桌子瞪眼睛,這一屋子的內侍自是都嚇得噤若寒蟬。張德雖不至于如此,但若是叫這兩位真鬧開來,此事只怕不好收場。聽見陛下有緩和之意,立刻手腳麻利的站了出來,“老奴在?!?/br> 李定宸“嗯”了一聲,“朕記得前日江南進宮了上好的果子。每樣給王先生家中送兩筐,再給今日朝上那幾位受驚的大人送一盒子?!?/br> “是?!睆埖麓饝讼?。 李定宸又轉頭看向王霄,“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然既食朝廷俸祿,辦事總該經心些。便是聽說了消息,難道就不知查證一番?貿貿然上這樣的帖子,天下萬民又當如何看朕?難道朕是個昏庸天子,他們面上就有光彩不成?!” 這話就說得重了,倒像是那幾人盼著李定宸是個昏君。而他們若如此想,力保他們的王霄又算什么意思? 于是王霄也不得不表態,“陛下息怒。這幾人入仕不過數年,到底年輕不穩重,以致有這等疏失,請陛下降旨責罰?!?/br> 話說到這份上,李定宸也不可能給什么大的懲罰。只不過有安撫有懲罰,算是勉強維持住皇室的臉面。他有些意興闌珊的道,“即使王先生開口,只叫他們各自罰俸三月也就罷了?!?/br> “謝陛下恩典?!蓖跸龅皖^應了,見此間事了,君臣相對也無話可說,便道了告退。 他一走,李定宸就將桌上放著的茶杯掃到了地上,“簡直……欺人太甚!” 其中咬牙切齒,頗有字字泣血之意。王霄是太傅,是他的先生不錯,但身為人臣,對君主如此無禮,著實可恨!當他還是從前那個無依無靠,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子不成?! 這話他能說,屋子里的內侍們卻不能接,一個個低眉垂目,乖順無比。就是張德,也只是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琢磨著此事只怕還要往長安宮送個信兒。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確的。 因為王霄才出宮不久,永和宮就來了人,說是江太后要見陛下。 早不見晚不見,偏在這個時候要見,究竟是為了什么事,這一屋子的人心里自然都有成算。張德見李定宸臉上的表情都幾乎扭曲了,連忙上前打岔道,“陛下且先去更衣吧?” 李定宸咬著牙,深吸了幾口氣,才將那一股涌到胸口的委屈壓了下去。 又是這樣!就知道會是這樣! 從他當上皇帝,王霄做了他的先生那一日開始,但凡他在王霄面前表現得有一點兒不好,王霄尚不說什么,江太后那里就必然要狠狠責罰一番。 即便李定宸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立足不易,暫且不能得罪王霄,母后懲罰自己是做給外面的朝臣看,可是,可是—— 可是他心里的委屈,又有誰能知道,又有誰會在意? 他只怕是大秦最窩囊的一個皇帝了!父皇當年性子雖然若,但登基時年紀已經不小,朝臣們就算要糊弄人,面子上至少要過得去。到了他這里,連面子上那一點都不顧了! 他一國之君的臉面叫人這樣丟在地上采,本該相依為命的母后還要幫著他們,這份委屈累積了將近十年,漸漸轉化為一腔憤怒和痛恨。 痛恨旁人,更痛恨自己。 在張德的勸說下,他到底還是去換了一身衣裳,借著這個功夫整理了一番心情,稍微平靜了,這才領著人往永和宮走。若不如此,他真怕自己會在永和宮跟母后頂起來,最后鬧到不可收拾。 而那不過是又給人看一次笑話罷了。 而張德也趁著他換衣裳的功夫,派了個不起眼的小內侍往長安宮報信去了。本來只是想讓皇后娘娘安撫一下陛下,如今江娘娘摻和進來,皇后娘娘那里只怕更為難了。但話也不能不傳,早作準備,總比懵然不知好。再說,皇后娘娘的手段一向厲害,或許會有辦法也未可知。 李定宸一進永和宮,果然就對上了江太后那張似乎永遠都板著的臉。 她其實還很年輕,十八歲上生了李定宸,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宮中養尊處優,自然保養得宜。然而自從做了太后,她身上的衣飾越發往樸素莊重的路子走,只看裝扮,老氣了十歲不止。而且臉上也極少見到笑容,見了李定宸,從來都是嚴厲的查問功課或是訓斥他又犯了什么錯。 母子之間情分自然是有的,但李定宸對她,更多的卻是懼怕。 “你跪下!”一照面,甚至不等他上前問安,江太后便拍著椅子的扶手,厲聲道。 李定宸沉默了一瞬,雖然早知道是如此,但真到了這時候,心下還是免不了生出幾分失望。他知道母后一切都是為自己著想,她若是和聲細語將一切都與他分說清楚,難道他會不聽嗎? 他木著臉,正要往下跪,江太后似是想起什么來,臉色微微一變,“等等,哀家受不得你這一跪,你去奉先殿,給大秦歷代先祖跪!” “母后這話是戳兒子的心窩子?!崩疃ㄥ反瓜骂^,面上說不清是什么神色,“兒子跪母親,應當應分的?!?/br> “你……”江太后瞪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揉了揉發痛的額頭,嘆氣,“你幾時能讓哀家省省心,才算是真懂事了。今日之事,哀家也不說什么,陛下若覺得自己沒錯,哀家也管不得。若知道有錯,就去奉先殿跪一夜,對著祖宗牌位好好反??!” 說到最后,語氣又嚴厲了起來。 李定宸覺得自己沒錯,但這一跪卻是免不了的。他這會兒反倒冷靜了,“兒子知道了?!?/br> 正要離開,外頭便聽見一陣輕微的喧嘩,而后很快便有宮人來報,“皇后娘娘遣了人來送東西?!?/br> 江太后忍不住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心想她倒是個有心的,雖然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但她是皇后,管著整個后宮,對皇帝的事又上心,倒也不奇怪了。這會兒沒有自己貿貿然跑來惹人注目,只是遣人送東西,也是個懂事的。 這么一想,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瞪著兒子的眼神越發不善,“瞧瞧你媳婦兒!你這行事,只怕還不及她一半!幾時有她這么省心,哀家便是立時閉眼……” “母后!”李定宸面色一變,脫口打斷她的話。 這幾年他的日子不好過,后宮里的境況自然也不怎么好。他身為帝王金尊玉貴受不得委屈,難道母后就受得?究竟還是為了他。這么一想,又心軟了,“母后說這話,叫兒子無地自容了?!?/br> 江太后見他嚇得臉都白了,心里那點兒氣倒散了不少,擺手道,“也罷,哀家且還放不下這顆心呢!朝堂上的事,哀家是婦道人